看,他才多大,就會說好聽話哄人。」
說着收了他的碗,「這個甜,不可以吃太多。」
塔嘉還小,懷瑾不讓圖雅多蘭餵他吃糖,怕對牙齒不好,長這麼大,他第一次吃到這樣甜的東西,怪不得會說是世上最好吃的東西。
這樣可愛的孩子,懷瑾盼着他長大,又不想他長大,長大了,就意味着他不再依靠她,需要她,她一想到便有些悵然失落。
可他終歸是要長大的。
懷瑾和元敏一年年通信,元敏的信最開始抑鬱寡歡,漸漸會分享些她的生活,偶爾也會提到她的女兒,懷瑾只知道她的女兒小名叫湘湘。
凌州被湘水環繞,溫暖濕潤,想必湘湘生的十分柔美。
塔嘉頭幾年的時候還會問懷瑾,妹妹為什麼不回信?懷瑾含糊其辭,妹妹小,不會寫字。
後來他就不問了。
一年寫六七封,一年年寫,讓凌州來人一年年帶回去。
第七年時候,棠州發生了一件大事,蕭王后病重,王都下令舉國祈福,消息傳到雲州,眾人低聲竊竊私語,大街小巷都在討論,這個瘋女人終於快死了。
是夏天的午後,各個寺廟鐘鼓聲誦經祈福聲陣陣,懷瑾拉着塔嘉去定江邊納涼,一路上眾人都在低聲討論誰會成為大燕新的王后。
塔嘉一年年長高,越發俊美,走在路上回頭率太高,讓懷瑾十分苦惱,「他們為什麼總看我。」
多蘭毫不猶豫道,「他們在看我們的小安哈塔嘉。」
懷瑾憤憤不平,「喂喂喂,明明是在看我。」
塔嘉微笑,「他們明明是在看阿娘。我在雲州,從沒見過比阿娘還好看的女孩子。」
懷瑾感動的簡直要熱淚盈眶,這小孩才九歲,太會說話了,尤其是女孩子這個稱呼,讓她油然而生一種她其實很年輕的感覺。
定江江面寬遠,江風浩浩蕩蕩吹過,伴着暖暖的陽光,江面波光瀲灩。懷瑾牽着塔嘉沿着江邊散步,有一句沒一句講些南朝舊事,奇譎故事,
塔嘉寡言好靜,性子沉穩,像極了蕭越,尤其是眉眼。
煙波茫茫,對面就是故鄉。
可是啊,風把人吹向遠方,遠方就成了故鄉。
鄉關何處?一片江景兩眼模糊。
塔嘉拉着懷瑾的手,稚嫩的聲音含着擔憂和關切,「母親為何忽然傷心?」
懷瑾伸出手指指着對岸,「你看,那邊是另一個國家,阿娘小時候就生活在那裏。」
「再往南走,氣候溫潤,冬天很短,夏天很長,一年四季都開着好看花兒。」
「等到你長大的時候,替阿娘回去看看。」
塔嘉懵懂的問,「阿娘的阿娘也在對岸嗎?」
阿娘的阿娘。
懷瑾眼淚掉下來。
眼睜睜的看着母妃還有六個哥哥絞死在自己眼前,那可怕的一幕幕讓她做了好多年噩夢,每次午夜夢回,她都失聲痛哭。
對面就是西昭,聽說如今當權的是二世子蕭釗之。
蕭釗之,她十幾歲的時候進京倒是見過幾面,沉默寡言,冷厲陰沉。
沒想到他在風雨飄搖里,竟然把握住了南朝的前進方向,重整山河,近幾年國力更是蒸蒸日上,很有太清初年的盛世氣象。
正漫無目的的散步,圖雅匆匆忙忙趕到定江邊,「謝總督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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