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夕陽西下,小五和小六也回了家,沈大金還沒見到影子,沈鐵軍知道這位大姐,怕是正和陳木匠眉來眼去,看到老爹不時瞅着大門,連忙到了隔壁的屋裏:「大哥,我來看小五和小六寫作業吧?」
「哦,好!」沈大亮正坐在屋裏回味着知了龜的味道,順便監督小五小六寫作業,這時見到沈鐵軍主動請纓,當即喜出望外。
沈衛星目送大哥腳步輕快的離開,看着四哥一屁股坐在旁邊,低聲道:「四哥,咱爹是想讓大哥多學點…」
聽到聲音,沈鐵林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四哥,知了猴還有嗎?」
「好吃吧?那就快寫,寫完早點吃飯,吃了飯咱們再去捉點!」
沈鐵軍的話引的兩人發憤圖強,看着二人奮筆疾書的模樣,開口道:「我也不是說咱爹的不是,大哥他同學的小孩都會跑了,要是能學的話怕是早就學會了,咱爹只想着讓他來多學點,卻沒想着如果把你們倆帶壞,咳,帶成他那樣,該咋辦?」
「呵呵…」
沈鐵林發出聲不知道所謂的乾笑,就感覺這個四哥和往常不一樣,竟然沒出去玩:「四哥,你怎麼不去找大剛哥玩了?」
沈鐵軍光屁股的髮小不少,可隨着他在鎮上的中學畢業,考進了縣裏的高中,大家的往來就不多了,只有村裏的劉大剛和范小虎由於近,回來時見到還會玩玩,畢業後才又拉回了關係。
前兩天,小名疙瘩的劉大剛他媳婦生娃,到現在還沒回來,沈鐵軍哪有什麼功夫去找他玩:「聽說他媳婦要生了,我可不想找不自在。」
劉大剛比沈鐵軍大一歲,今年17,距離婚姻法中的20歲,還有3年的時間,而鄉里田間,看着在運動中砸碎了些瓦罐,也只是明面上能夠看到的,某些根深蒂固的觀念,是已經刻入了骨髓里,倒是他那媳婦,年紀剛到18歲。
「聽說疙瘩家的生了個小子。」
飯桌上,沈鐵軍和兄弟姐妹七人,正悶聲不響的埋頭吃飯,沈老實目光在沈大亮身上閃過,落在了老伴身上。
沈王氏將目光接過,扔回沈大亮,手中的窩窩頭遞了過去:「亮啊,你咋想的?」
接過窩窩頭,沈大亮咬了一口:「娘…」
沈鐵軍眉頭一挑,大哥和老爹的關係,就是在這種近似於逼親的爭吵下疏遠的,直至後面相見就吵,連忙開口道:「爹,娘,大哥喜歡陳曉雲,看了人家一早上。」
沈大亮一口窩窩頭沒咽下去,差點嗆着:「咳咳,你?!你怎麼知道的?」
饒是沈大亮已經21了,可他也沒想到這句話,就作證了沈鐵軍的說辭,看他不開口,有些惱羞成怒:「你怎麼知道的?」
「咳!」
嘴上咳嗽了一聲,沈鐵軍面現怪異之色,看了眼兄弟姐妹還有父母,開口道:「那天晚上,我聽你說夢話,曉雲曉雲的叫…」
「噗嗤…」
正細嚼慢咽的沈大梅聞言,一口窩窩頭沒忍住,噴在了面前碗裏,很快連脖頸都憋紅了,她已經是個大姑娘了,有些事情沒經過也聽過。
沈大亮的臉已經脹成了豬肝色,瞪着沈鐵軍面頰不時抽搐着,心中的隱秘被人在全家面前說出來,他恨不得在地上找個洞鑽進去,下意識的看向了父母。
沈老實黢黑的面龐沒有任何異樣,那平坦的眉間連個褶子都沒有,作為一家之主,他做事的原則很市儈:「咱家置辦不起取那女娃的彩禮。」
沈鐵軍聽到這裏,繼續開口道:「爹,今天我見大姐去找陳木匠來着。」
太陽下山後的入夜時分,一家子人坐在院子裏,守着張門板鋪成的飯桌,中間一盤窩窩頭配着盤老鹹菜,趁着降下的涼意吃着晚餐,沈鐵軍有了莫名的滿足感,他希望這種感覺可以繼續存在,於是將沈大亮和沈大金的心事,都擺上了桌面。
沈老實默然。
沈大亮默然。
沈大金默然,看向了二姐沈大梅。
沈大梅面色一變,飛快搖頭:「不是我說的!」
沈鐵軍手中拿着窩窩頭,這個家庭的矛盾點,就出在沈大亮的婚事上,不說彩禮,結婚總要給兩人找個窩,宅基地好說,村裏有的是土地,可蓋房子是要花錢的,全家窮的叮噹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