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緊巴巴,對於親戚之間也都是禮節來往,直到兩口子下崗後開了遊戲廳,親戚們往他那裏的走動才頻繁起來。
窮在都市無人往,富在深山有遠親。
夢中說這話時,沈鐵軍是心有不岔,帶着怨天尤人的情緒,此時從頭往後看,又有了另外一層感悟,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說的再誅心一點,養兒防老又何嘗不算是一種利益?可真如此看的話,七情六慾都化作了利益,這人也便不是個人了。
方向都是自己選擇的,路也是自己走的,第二天中午沈鐵軍和沈大亮回到家的時候,破天荒的發現沈老實竟然也在:「疙瘩他爹在城裏被拖拉機撞死了,現在剛拉回來,你們這兩天不要走那邊的路。」
劉大剛的老爹死了?
沈鐵軍蒙了蒙,頓時想起前些天,聽到大剛媳婦生孩子時閃過的無名頭緒,可不就是在抱上孫子沒兩天時,老劉頭半夜趕路被撞身亡,肇事車輛一直沒找到。
按照沈家凹村當地的說法,這就是死的不明不白,屬於橫死的一種,怪不得沈老實會叮囑兩人避着點。
沈大亮目送老爹進了裏屋,開口道:「咱爹又迷信了。」
「子不言父過。」
鬼使神猜的,沈鐵軍說完,人就愣住了,眼前閃過沈強的面龐,嘴角抽了抽,埋頭進了家。
沈家凹村的習俗是50歲才準備壽衣,劉大剛的老爹比沈老實還年輕,44歲自然是沒置辦好,沈老實與劉老頭情同兄弟,從裏屋出來的時候手上拿着嶄新的衣服,坐在堂屋裏好似在等什麼,看的沈鐵軍面色肅然。
沒過一會,好久不見的劉大剛從外邊匆匆進來,通紅的兩眼掃了沈鐵軍,衝着坐好的沈老實雙膝下跪,以頭觸地砰砰砰三個響頭磕下,嘶聲道:「大爺(大伯),我爹走了…」
沈老實老眼微紅,受了三個頭後豁然站起身,將劉大剛從地上扯了起來,手中的衣服一塞:「拿着去給你爹換了,我這就過去!」
劉大剛嘴巴動了動,通紅的兩眼滾出兩行熱淚,抹了把後雙手接過,痛哭失聲道:「謝謝大爺!」
「行了,你趕緊去吧,家裏還有老婆孩子!」
沈老實嘆了口氣,緊跟着出了門,從他受了劉大剛的三個頭起,就算是接下了劉老頭治喪大總管的職位。
老劉頭全名劉志雲,據說是從齊省那邊逃荒過來的,在這沈家凹村扎了根,算是不多的外姓人之一,他的出殯並未講多大的排場,花圈攏共三個,其中有倆分別是兒子劉大剛,和孫子劉雲山的。
飯桌上聽到這個消息,沈大亮開口道:「打腫臉充胖子!」
沒等他話說完,沈鐵軍抬腿踢了他一下:「大哥,人不就是活個面子嗎?」
沈大亮眼一瞪:「那你幹嘛踢我?」
啪,沈鐵軍又踢了一下,同樣瞪圓了眼睛:「劉叔和咱家什麼關係,哦,他兒子給老子買個花圈,怎麼叫打腫臉充胖子了?人家外人聽到會怎麼說?咱爹都上了呢。」
額?另外一個是老爹的?
沈大亮滿臉蒙圈,看了眼面色陰沉的沈老實,連忙老老實實的低頭吃飯。
好半晌,沈老實才呼出口氣,顯然氣的不輕:「你這把年紀,都活狗身上去了,瞧瞧你說的話,那是人話嗎?」
沈大亮重重的點頭:「是是是,不是,我說的不是人話!您別生氣!我說錯了!」
沈老實吃完飯匆匆的走了,作為治喪大總管,原本他是可以在劉家吃喝拉撒的,只是那個家實在太窮,連置辦壽衣的錢都沒有,請的幾個嗩吶也是沈老實出面,於是就本着省點是點,畢竟那孤兒寡母的一家人,還要生活。
老爹的背又駝了許多,沈鐵軍情知下面的事兒比較難辦,這劉家是外來人口,隊裏分自留地的時候沒有他那份,人死了又不能埋到別家地里去,誰也不想自家地里多個外人的墳頭。
說到底還是錢鬧的,沈鐵軍空有一身本事使不出來,所以日常上工的時候,只能將滿心的鬱悶發泄在田間地頭,為了那每天的12工分拼命。
沈大亮跟着沈衛星學了幾天,便又回到了原來的模樣,就是面對沈鐵軍時眼神閃躲。
白天出一天的力膀,晚上借着油燈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