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系在畫軸上的緞帶,微微發黃的紙張緩緩鋪陳開。
畫上是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小男孩在一株葡萄架下方的石桌兩邊相對而坐,閒敲棋子,兩人身後不遠,一個小姑娘踮起腳尖去夠葡萄藤上還青澀的葡萄。
年代久遠,畫紙上的顏料已經有了部分脫落,但依舊能清晰地看出來,這幅畫是兩個人畫的。www..com
畫紙上的小女孩筆觸老練,五官淺淺勾勒出來的幾道筆觸,活靈活現靈動非常,而中年男子和小男孩的筆觸卻要稚嫩得多,有些線條甚至是粗細不勻。
程青未手指撫上畫紙的右上角。
上面寫着一排字。
「成佑元年,程昱和愛女程青未於程府後花園所作。」
看着這幅畫,她腦海里還能浮現出那天清晰的場景。
那一年,她剛摸到畫筆,壯志滿滿想要畫遍名山大川,世間美景,誰料第一次嘗試做出一副完整的畫,才知其中艱難。
這幅畫畫好後,她越看越不滿意,只想撕了了事。
當時父親從她手中拿過畫筆,趕她去摘葡萄,等她回來的時候,就見畫紙上已經多了一個伸手摘葡萄的嬌俏小姑娘。
她越看越喜歡,自然也捨不得撕了,這幅畫也就此存放了下來。
「爹,」程青未目光移到畫中伸手捻起一枚棋子的男人身上,「您說,女兒還能再給自己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嗎?」
畫中男子含笑不語,只一雙眼睛,沉澱着練達於世的睿智與從容。
蠟燭的燈芯變長,火光跳躍間房間內忽明忽暗。
程青未靜靜站在原地良久,「爹,女兒明白了。」
燭火躍入眼底,女子的眸光里多了一抹堅定。
一大清早,程青午沒等用早飯,就快步趕往漠北學院的大門。
知道看見站在門口的那抹素色身影,才大鬆了一口氣,調整好呼吸走了過去。
「姐姐。」
程青未看見自家弟弟的身影也心神不由放鬆了些。
她雖然做了決定要來,但一路走來,離着這地方越近,心頭也控制不住地跟着緊張起來。
站到這學院門口的時候,迎着來來往往經過的書院學子看過來的目光,更是忐忑不已。
「青午,」她朝跑過來的弟弟小幅度地揮了揮手,往前走了幾步又不敢邁進學院的大門,忍不住囑咐,「跑慢點。」
「姐姐可用過早飯了?」
程青未點點頭,「用過了。」
她只喝了一杯水,怕在那位院長面前失儀。
程青午攜着自家姐姐的手往學院裏走,「我還沒吃呢,姐姐再陪我吃一些可好?」
「會不會不妥?我還是在外面坐着等你吧。」
「姐姐,學院裏其他先生們的家人也會偶爾去飯堂吃一頓飯的,沒什麼不妥的。」
程青未拗不過他,只好跟着去了飯堂的二樓。
二樓清幽,進了小單間,程青午先讓程青未坐下,「我先去打飯。」轉身匆匆離開。
程青未在椅子上坐了會,低頭看向旁邊欄杆下方更熱鬧一些的一樓。
打飯的幾個窗口排了長長的隊,最裏頭的位置還有一處略矮一些的窗口,在那個窗口打飯的都是一些幾歲大的小孩子。
這會站在窗口前的是個小男孩,頭上胡亂扎了一個小揪揪,滿臉都在寫着『好睏』,他看着放在自己餐盤上的一杯羊奶頓時苦了臉,「師兄,我能不能不要羊奶?」
給他打飯的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脾氣溫和道:「不行呢小學弟,羊奶和豆汁必須選一樣,喝多了可以長高高哦,要不我給你換成豆汁?」
「那還是算了!」小男孩垂頭喪氣端着餐盤轉身走了。
程青午端着兩個餐盤進來,就看見自家姐姐看着一樓的飯廳目不轉睛,滿臉笑意。
他把餐盤放桌上,「姐姐在看什麼?」
「有一個不願意喝羊奶的孩子,」程青未下意識地應道,收回目光就看見了放在她面前的餐盤,「怎麼還給我打了。」
「嘗嘗看,姐姐,今天的燒麥很好吃,我們再來玩一點,這最後幾個就被搶走了。」
程青未對上程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