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凝能夠看得見這座建築物,不意味着他人也可以看到。迦樓羅就是一片茫然,他根本沒搞清楚陸凝正在往哪裏走,在陸凝越發靠近那座建築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出聲問了出來。
他當然看不到,雖然重新調整數學認知是認知內部的事情,但那些已經被歸零所抹去的東西卻屬於污染源的一部分。
「我現在需要進入一處秘境。」陸凝用他能聽懂的方式說道,「這個地方可能有一些很有價值的信息,但是你現在的情況大概是無法觸及。我需要你在這裏,當我的另一個觀察位。」
「觀察位……需要做什麼?」
「接下來,我會往裏面走,你需要記錄下我所經歷的任何事情,直到消失為止。等我回來我要看看的。而在我離開之後,你需要在這裏建立一座簡易崗哨,崗哨取消那些一般的觀察功能,只保留魔力、污染、生命三個探測方式。」
「要等您多久?」
「我不是很確定,畢竟時間也可能在那裏失去意義,我會儘快,如果一天之後你還等不到我回來的話,就回去帶隊繼續執行我們原本的任務。」陸凝說。
迦樓羅點了點頭,向她微微一鞠躬。
陸凝轉身開始走向那座建築。
被歸零的事物連本身的含義都被消滅在了現實之中,而陸凝憑藉破壞自己的屏蔽讓這個已經遭到莫名污染的東西重新出現在自己的認知之內,並在這樣的關聯下重新得到了接觸的機會。就像那個最終留下了認知的歸零末日記錄者一樣,如果一個城市還在某個人的認知當中,那麼除了有關數字以外的部分還是可以被描述出來的。
陸凝步入建築的時候,發現這裏近乎沒有任何被破壞的痕跡。時間似乎都沒有能在它身上留下任何痕跡。整潔的內部顯現出一種科技感,甚至當陸凝走入走廊的時候,燈光依然會自動亮起。
系統仍然在正常工作?這倒是奇怪,歸零這種現象對於數字化的系統無疑會造成最大的打擊,陸凝一時倒是很好奇他們怎麼保證這裏的運作的。
稍微探查之後,她就明白了。
觸髮式開關。
由於使用複雜計數的方式進行運算的所有邏輯均會被歸零現象所消除,這裏的人們乾脆將開關設計成了只辨別有和無兩種情況的狀態,身份驗證之類的功能自然是都沒有。在這個觸發條件下,只要是沒有被歸零徹底抹消,就能觸發這座建築物的各種機關。
不過,這一切在建築本身也被歸零的前提下,也約等於無。陸凝在走廊中甚至找到了地圖,這裏的人們沒有使用任何幾何圖案來進行地圖的繪製,相反採用了文字——走廊就是一條拉長的走廊,功能性建築則直接文字標出。
這似乎是為了防止具備比例尺概念的地圖被抹消而採取的措施。
陸凝很快就找到了資料室的位置,這間房間被放在了最顯眼的地方,建設建築的人顯然也知道,這是最珍貴的東西。
資料室內,堆放着大量的白紙。
對於「歸零」來說,將數字歸零之外,也會逐漸將相關記錄也都消除,陸凝可以猜測這些白紙上原本都有着對他們的文明歷史、文化、科學、藝術等各個領域的記載。但隨着知曉的人的死亡,它們也被抹去了。
所有能夠用來記錄信息的載體上都沒有任何文字和圖案。陸凝看得到牆壁上有很多無意義的劃痕,能夠看得出有人曾經拼命在牆上試着留下一些具有意義的文字,但是「歸零」顯然是一種超越了思維的現象,那些有意無意的信息全部都被消除了,只有錯亂的劃痕仿佛還在敘述着當年的歷史。
在資料室里的尋找沒有任何收穫,只能看得出這個地方確實沒有被時間所侵蝕,一切都還保留在能夠使用的狀態下。陸凝甚至還找到了一杯尚且溫熱的水,她特意用了個冰凍魔法,但水的溫度也沒有被下降。
它們依然處於被抹去的狀態,已經歸零的事物不會再受到外物的影響了。陸凝雖然能夠接觸、移動,卻無法影響它們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