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為當地漢人的抵抗,而是王師不夠給力啊。如果能夠像金軍南下中原一樣勢如破竹,中原百姓不照樣還得俯首稱臣的麼。
當然,這點小小的瑕疵,在湯鵬舉眼中卻不是什麼大問題。這沈家三郎畢竟還年輕,不明白世情也是有的。不過像他這麼立場堅定的站在規復中國的立場上,還能提出這樣一份不錯見解的年輕人,已經是相當不錯了。
畢竟在秦黨十餘年的打壓下,主戰派的官員、士大夫中,已經出現了青黃不接的現象。鄱陽洪氏雖然還算不上是主戰派官員、士人中的領袖,但也是被主戰派寄予着厚望的一支骨幹。
能夠在洪氏家學中看到這樣一位立場堅定的規復中原的年輕人,湯鵬舉覺得自己果然是沒有看錯洪氏,這一家即便被秦黨打壓了多年,卻依然還是心懷大義的。這樣一來,他試圖舉薦洪遵為御史的心思就變得更為堅定了。
考較到這種程度,湯鵬舉自然覺得已經是足夠了。在他看來,有一個堅定的主戰立場,並對宋金兩國之間的局勢有個基本的認識,對於沈敏這樣的年輕人來說,已經算是相當不錯的見識了。
不過就在準備結束談話之際,他還是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那麼,三郎以為,光憑說一說這汴洛官話,難道就能讓中原之民不會忘記我大宋了嗎?」
沈敏低頭略略想了一會,方才搖着頭說道「光憑一兩人說這汴洛官話,自然是不成的。只有朝廷頒發政令,令官員、地方學校都必須使用汴洛官話頒發命令和教學,方才有那麼一點成效吧。
若是我大宋境內之民,人人學說汴洛官話,則北方之民南下自然就會覺得朝廷並未忘卻他們,而南方之民則會記得,大宋之境並不止步於淮河之南。
只有先在百姓的心裏刻下,我大宋的國境並不是紹興和議上所規定的南方十五路地界,則大宋百姓才會覺得北伐不是要同金國打仗,而是要驅逐金人出自己的國土。
反之,若是讓大宋的百姓從心理上認同了,紹興和議是割讓淮河以北的國土與金人,則恐怕大多數人是不願意為一個出賣了北方之民的朝廷,而去犧牲自己的性命的…」
「咳、咳。」洪遵發出了一陣猛烈的咳嗽聲打斷了沈敏的話語,然後出聲對他說道「胡說,朝廷何時出賣了北方之民,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儘是滿口胡說一氣。現在回去南院抄寫《論語》衛靈公篇三遍,明日晚餐前交來給我。還不下去。」
聽到洪遵的咳嗽聲,沈敏立刻意識到自己好像又心直口快了些。雖然他私下在洪遵面前批評紹興和議時,這位老師還會接上幾句。不過在過去十七年間,這紹興和議乃是官家親自肯定過的國策,也是秦檜用以打壓主戰派和中立派官員的利器。
如今雖然秦檜已經過世,但是官家可還沒有改口。這個時候公開否定紹興和議,顯然並不是什麼好事。反應過來的沈敏於是趕緊起身向湯、洪等人叉手告退,低着頭走下了房內的平台。
對於洪遵的出聲干預,湯鵬舉只是歪着頭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出聲攔阻。直到兩人走出了學堂之後,他才對着身後的洪遵不快的問道「世侄剛剛出聲喝退三郎,遮莫不是擔憂我會把三郎的話傳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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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官話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