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朦朧間,那尊白檀木的髮妻雕刻,似乎顏色黯淡了些,沒有以往那般瑩白剔透。
鳳閣舍人姚崇的府邸,悲悲切切。
闔家歡聚,其樂融融的晚膳,用到一半,大理寺的緇衣官差便破門而入,將家中的頂樑柱姚崇逮捕下獄。
姚崇的妻子麵團性子,只知道嗚嗚哭泣。
姚崇二子一女,名字的讀音都是相同,女兒叫姚佾,兩個兒子分別叫姚懿和姚翼,他們兩人都已成人婚配,本該擔當起來,只是在神都兩眼一抹黑,不曾識得官場中人,他們連胡亂撞鐘的所在都找不到。
「兄長,我聽父親說過,要與御史台葛中丞,光祿寺鄭少卿多多聯繫,在神都立足下來的」姚佾心焦火辣地安撫母親,抽空子提點兩個兄長。
「那好,我這便去拜訪他們」姚懿是大哥,拔腿就走。
「且慢」姚佾又叫住他,苦着臉,「不用急,這麼晚了,做不速之客不好,再說,父親涉足的,是朝爭,勝負不見分曉,誰都沒辦法的」
兩個兄長心知有理,跺了跺腳,四顧茫然。
姚佾眼前突地閃過一個彈指間覆滅一座城池的英武男子,或許,他有辦法?她快步朝自己的房間走去,不片刻,穿着一身男裝出來,「兄長,你們照看母親,我去去就來」
魏王府,宰相李嶠與給事中萬國俊聚在武承嗣的書房。
萬國俊眼巴巴地看着武承嗣,眼中有火苗在跳動,他實在不想放棄這個機會,馮君衡這廝搶了他的美差,又耀武揚威,將火燒到他的主子身上,不與他些顏色看看,怎對得起他的酷吏本色?
武承嗣沉吟許久,才沉沉開口,問的卻是細枝末節,「這些事情,權策是如何傳遞與你們的?」
萬國俊看向李嶠,李嶠卻沒有理他,自顧自回答道,「臣曾忝列文章四友,往日故交春官侍郎崔融告知於我」
「是聽銓選郎中岑羲說起」
「可曾許下什麼好處?」武承嗣目光灼灼。
兩人面色微紅,正要開口,卻被武承嗣揮手打斷了,「甚好,皆大歡喜,此事,做得」
萬國俊大喜過望,立時站起身來,「臣這就去準備」
李嶠也拱手告退。
武承嗣望着他們的背影,揉了揉額頭,頗感體力腦力都不支,他退出政事堂,聲勢不比以往,親近的人都要刻意籠絡着,權策派了一個春官侍郎,一個銓選郎中出面,給出的籌碼,大抵是官位,或者是春闈,總歸是好事。
武承嗣周身被深深的疲憊包圍,提起筆來,寫下了「字諭延基我兒……」幾個字,腦中一陣陣眩暈,將筆放下,喚了人進來服侍,且先安寢,明日再處置。
太平公主府,夜色深了,太平公主仍舊跪在韋陀菩薩像前,虔誠地焚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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