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典獄官,工匠由將作監發出……」狄仁傑頓了頓,「在控鶴府工地上抽調」
武后仍舊沒有動靜,上官婉兒再度開口,「林一狄服毒前後,可有異常,與他接觸的人中,可有嫌疑之人?」
「據查,他當日收了下屬送上的文牘證據,又將這些文牘轉送神都苑,最後接觸的……是鄴國公」狄仁傑語帶猶疑,「若說有異常,宗正寺趙寺卿奉旨前去巡察,大理寺狄寺卿親自陪同,但林少卿未曾露面……事發當日,除了他的下屬,便只有鄴國公見過他」
「他那下屬可有……」上官婉兒還待繼續追問。
「罷了」武后突然出聲打斷,揉着額頭,良久無語。
上官婉兒雙手疊放在小腹上,躬身後退,豐潤的臉頰上,一絲笑意一閃即逝。
武三思察言觀色,自是不難知曉武后心意,就目前罪證來看,張氏兄弟嫌疑最大,但武后卻不願處置他們,瞟了身後面如清水的權策一眼,計上心頭。
「陛下,臣以為,此案頗多蹊蹺,當事之人又已自盡,徹查恐頗需時日,查清真相之前,二位寺卿不宜缺位,可戴罪效力」武三思一張笑臉團團轉,與眾人一一對視,停在權策這裏,「昔日董氏謀害太孫,是恆國公查案,權右相督導,不久便真相大白,臣以為,此案仍可如此操作,庶幾可釐清案情,為太孫殿下雪恨」
殿中一陣騷然,武三思和稀泥的意圖再明顯不過,讓最大的嫌疑人負責查案,讓操弄朝局平衡的高手負責督導,查出來的,必然不是真相,而是利益交換和政治妥協。
皇太子李顯和太子妃韋氏都是咬緊了牙關,垂首掩飾面上的無限憤恨。
武后似是猛地醒過神來,坐直了身子,眼睛在殿中掃視,落定在權策身上,神情竟頗有幾分悲憫,輕聲問道,「權策,你可願接下此案?」
權策神情仍是呆滯,緩步出列,躬身到地,聲音乾巴巴的,「陛下,臣不願」
武后卻笑了起來,起身離了御座,將他扶起,仰面看着他的眼睛,「呵呵,你辦差,朕是放心的」
竟是不由分說,將此案安在了權策身上,側轉身,「顯,東宮尚有几子?」
李顯強打精神,「兒臣次子重福開府,東宮尚有三子重俊,幼子重茂」
武后點點頭,撫了撫權策的臉頰,「吾家麒麟兒,文武雙全,可為重俊做師傅」
聲音溫柔,似有哄逗小兒之意。
李顯有幾分茫然,直覺不是壞事,「兒臣謝母皇恩典,有勞右相」
權策嘴唇微動,躬身道,「臣遵旨」
武后袍袖飄飄,令眾人退下。
公卿權貴重臣滿腹心事,都在暗裏思忖,武后一番作派,似是權策才是李重潤之死的最大輸家,何也?
李顯也不解,詢問韋氏。
韋氏沉默良久,遙遙望着權策淒清背影,視線追隨良久,「重潤為太孫,與他相善,重潤去,他未來無依」
這一刻,她與權策同病相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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