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之時,猶自嘀咕,「權策這廝,也是欺人太甚,他乾乾淨淨的,髒的臭的,噁心人的活計,都推給咱們」
張易之又守了一個多時辰,正殿中的狂狼才算告一段落。
他親自捧着果盤過去伺候,都是長安那邊溫泉宮進奉來的新鮮瓜果,在冬日裏,算得是難得之物。
武后不着片縷,仰躺在榻上,面色潮紅一片,爽快已極。
四個美男卻是已經直不起腰杆,張易之擺手將他們揮退,上前一步,撲鼻問到一股濃郁的魚腥氣,他面色絲毫不動,將瓜果放在一旁,上前將武后扶起,「陛下,五郎伺候您洗浴?」
武后有些眩暈,與一眾美男糾纏放縱過後,剩下的,全都是空虛,側頭一看,看到了桌案上的瓜果,一時怔忡。
「陛下,可要用胡瓜?」張易之何等精細,瞧出武后所看的,是奶白色的胡瓜,最是甘甜,也正對武后嗜甜的胃口。
「傳旨給婉兒,取兩個胡瓜,送去權策府上」武后移開目光,神情愴然。
「陛下,溫泉宮收成頗好,多送一些也無妨的」張易之小心翼翼給她披上綢衣,隨口道。
武后斜昵了他一眼,將綢衣一裹,漫步走向浴湯池,「就兩個」
張易之茫然不解,揮手令內侍傳旨,跟了進去,武后強弩之末,他還是伺候得起的。
萬歲通天元年,臘月十五,望日大朝。
新安縣公文昌右相權策操盤了這次朝會。
他先是稟奏了太孫李重潤遇害一案的查探結果,羅列人證物證,真相已然如鐵。
武后震怒,當廷將右武侯衛大將軍王孝傑及右武侯衛一干將領打入死牢,任他們叫喊着冤枉,卻無人敢出面說話。
右武侯衛的前任主子相王李旦現任主子梁王武三思,都是沉默以對。
李重潤的囚室內,搜檢出了一封遺書,洋洋灑灑,足有數千言,將太子李顯寬仁嚴整太子妃韋氏慈愛溫和弟弟李重俊篤學知禮的情狀一一描摹,寫得入木三分,感人肺腑。
權策親自誦讀,聲傳大殿,動人心魄。
武后當廷掩面,嗚嗚有聲。
朝廷文武公卿,齊齊拜伏於地,稱頌皇帝陛下化育子孫,太子殿下仁德,天下有福。
眼看此事已畢,權策又出來奏事,以楊思勖武勇,保舉他擔任右武侯衛大將軍。
朝中一片譁然,都以為權策得了失心瘋。
貶斥楊思勖去飛龍廄養馬,是武后的決定,才下了沒有幾日,他便要來推翻,豈不是明着上眼藥?
更出乎意料的,是武后的決斷,她雖口頭上斥責了權策幾句,卻同意了他的保舉,令楊思勖領右武侯衛大將軍,仍以神都苑宮監為本職。
滿朝朱紫,都是如墜雲裏霧裏。
張易之在後頭,看着權策挨了訓斥,退回了朝班,咬了咬牙根。
他與武后時時能有肌膚之親,真正能明了武后內心的,卻是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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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7章 三生三諾(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