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的了!」
「那你還讓我來……」葉撫眨眨眼。
「你!」師染憋紅了臉,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轉過頭去暗罵:「混蛋。」
「消消氣,消消氣。」
「別安慰我。早些時候幹嘛去了?」
葉撫笑笑,「那成,我先走了,你冷靜冷靜。」
「你敢!」師染一把拽住葉撫,狠狠瞪着他。
「行行行,聽你的聽你的。今兒個是你的主場嘛。」
「這還差不多。」師染露出勝利的傲嬌表情。
她邁開步伐朝樓下走去,「跟上。」
葉撫聽話地跟在她旁邊。
天賜樓很高,樓梯一環接着一換,很繞。不過師染很喜歡這種設計,直愣愣地上去下來,她覺着實在無趣。
「過些時候我打算去找白薇。」師染邊走邊說,「給你說些好聽的話,指不定她就願意見你了。」
「沒必要為了我——」
「誰為了你啊,我是為了她。你可是一手摧毀她所有努力的混蛋,但她偏偏又愛你愛得要死。這放在那些民間小說里叫什麼來着?虐戀?我看來啊,苦的只是她了,你就是個混蛋。要是給你們的故事寫成書,成千上萬讀者都得給她打抱不平,扎小人咒你,上香拜神許願你早些死了。」
黃昏是夜與晝的相遇。
……
師染今兒個變了,不穿黑也不披紅,不知從哪兒弄來一身青白裙,絲帶飄飄,綢緞晃晃。她指定是為這天做足了準備,連站着的姿勢都變了,沒個王樣,也不逼人。
她站在扶手前方,以賜天樓為背景,微風吹拂着。借着光,顯青黑色的長髮飄揚。風大了,滿頭長髮就是垂不下的旗幟。
「吭。」
葉撫在她身後咳了一聲。她立馬轉過身來,滿臉笑容,潔白的牙齒和黃昏下的驚煌城和諧輝映。賜天樓下的驚煌城繁華得沒個邊,黃昏剛來,還不見夜幕落下,就張揚地點燃了所有輝燈。輝燈密密麻麻,像是湖中發光的水草。它們飄起來,快的慢的此起彼伏,浮在半空中,成了一片光幕。光幕將繁華照得更加明晰。
驚煌城永無黑夜。驚煌城的繁華永不落幕。
「我以為你不來了。」師染腰肢抵在扶手上,手撐着,軟綿綿地站在那裏。
「我也以為我不來了。但我還是來了。」
「你過來。」師染輕聲呼道。
葉撫走到她面前。她好看的樣子更加清晰了。好看的眼睛,好看的眉毛,好看的鼻子,好看的嘴巴……她全然是為了好看而長成的,就連左眼角下那一點淚痣都是精心生長的。
師染便又轉過身,望着繁華的驚煌城。
「我不想當王了。」她聲音慵懶。
「累了?」
「嗯,累了。」
葉撫看着湖海一般的輝燈群,問:「你不怕繁華落幕嗎?」
「我看遍人族從萌芽到鼎盛,從鼎盛走向衰亡。想來,這是永恆不變的規律,雲族大抵也看着這規律了。」
「你是雲族的王,你還站在這天賜樓上,雲族就永不衰亡。」
「我的時代總是要落幕的。」師染眼中泛着奇異的光,不知在想着些什麼。
葉撫從來都知道,師染不是自私的王。她當年率領雲獸一族,正面擊敗人族,贏得了大勢,點亮了雲族的文明大道。她當年全心全意為了雲獸一族,今個,也是全心全意為了雲族。
「你想立新王嗎?」
師染搖頭,「雲族從來都不姓師,雲族也不該有王。」
「或許沒了你,雲族會更快凋敝。」
「那說明雲族不配擁有大勢。一個種族,一個擁有天下大勢的種族,如若全看了一個人,那是失敗的。我希望讓雲族香火延續下去的是不斷充實,不斷糾錯的文明符號與思想文化,而不是某位王。該有不動搖的信念,該有前進的動力,該有純潔的綱領。」
師染認真說完後,又輕快地笑起來,「或許,沒了我,雲族會有更多可能。」
葉撫沒有回答她。
他看着驚煌城。驚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