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舉銅鑼招搖而過。
巨大的鑼音震得柏奕耳朵生疼,他兩手緊緊摁着雙耳,轉頭望向聲音的來處——
「太后天逝,舉國同悲,戌時以後,京師戒嚴!」
「哐哐哐——!」
「太后天逝,舉國同悲,戌時以後,京師戒嚴!」
「哐哐哐——!」
官差漸漸走遠,柏奕和街道上的許多人一樣,都愣在了那裏。
一時之間,他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消化這些信息。
這感覺,就好像每一天都有無數的蝴蝶在煽動它們的翅膀,你知曉它們有概率匯聚成一場遠天的風暴,可你並不知道這場風暴會在何時何地,以何種面貌席捲而來。
柏奕輕輕捏緊了拳頭。
他調轉視線,再次恢復了對不遠處宜康的仔細盯梢。
——那就一件一件來吧。
……
日頭一點一點地西沉,皇宮之中已是一片縞素。
宮人們用最快的速度,將所有的紅燭換成了雪燭。
從恭王府到太醫院,所有人都正襟危坐不敢休息。太后殯天是大事,儘管宮裏還沒有傳來新的消息,但所有人都在等着、捱着,生怕這個節骨眼上橫生出什麼枝節,自己反應不及時。
柏世鈞聽着從東林寺那邊傳來的聲聲長生鍾,不由得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那家今天成親的女孩子現在怎麼樣了,這還第一天進門就遇到這麼大的災殃,不知道會不會吃婆婆的苦頭。
他輕輕嘆了口氣,站去院子裏一個人望着天上的彗星。
它已經又往天空的西南角落了幾分,仍像前幾日一樣耀眼。
柏世鈞隱隱想起,百年前似乎也有類似的天象——所謂彗星襲月、白虹貫日、蒼鷹擊殿……幾乎都是有刺客要行刺天子的徵兆。
想起在皇宮中那位脾氣古怪的建熙帝,柏世鈞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只希望一切平安才好。
而此刻,就同一片天空下,柏奕已經追尋着宜康郡主的足跡,來到了一片廢棄的塔樓之前。
柏奕從來沒有來過平京這麼南的地方——城南破敗他是早有耳聞的了,上次去小滿家時,那一片低矮的貧民窟就已經讓他心驚。
而宜康來的這一片區域,比小滿家還要南,還要人跡罕至。
宜康無聲地消失在了不遠處的塔樓陰影中。
天色漸漸暗下來,柏奕深吸了一口氣,也隨即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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