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淑坐不住了,她快步出了正宮,就見到寶鴛獨自站在東偏殿的門口。
鄭淑心下略驚,「你怎麼呆在這兒?娘娘在裏面嗎?」
「在啊,」寶鴛點了點頭,「娘娘讓我在外看着門,她好和柏靈姑娘在裏頭好好說話。」
「你糊塗啊!」鄭淑說着就要往裏闖,「怎麼能讓娘娘一個人待在裏面!」
「誒——」寶鴛連忙擋住,「娘娘不是一個人啊,有柏靈在啊!」
「柏靈自己還病着,萬一娘娘又出了什麼事,她哪有力氣攔得住!」
寶鴛愣了一下,但還是本能地抱住了鄭淑,「淑婆婆你聽我一回吧!我覺得娘娘不會的——」
「放手——!」
偏殿的門就在這時開了。
鄭淑和寶鴛的動作都停了下來,只見屈貴妃淚光盈盈地走了出來。
兩人連忙左右去扶,屈氏長舒一口氣,搖了搖頭,示意讓她一個人靜一靜。
鄭淑和寶鴛都不敢多話,只好跟在後面和貴妃一道回正殿。
進裏屋不久,屈氏輕聲吩咐道,「窗戶打開,怪悶的。」
幾個宮婢連忙上前支起窗。
屋子裏又亮了幾分,屈氏扶着額頭躺下,寶鴛已經打了盆涼水來,她將白色的棉帕浸濕,疊成長條遞給屈氏,「娘娘,您敷一敷眼睛,當心別腫了。」
屈氏接過,鄭淑又上前替她整了整腰背的軟墊,好讓她舒服地躺靠在床塌上。
鄭淑眼中浮起不忍,聲音里更帶起了幾分慍怒,「娘娘,是不是那個丫頭今天說了什麼不該說的,你怎麼哭成這樣?」
屈氏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我去問她!」
「婆婆……」屈氏把蒙着眼睛的白帕摘下來,那雙紅腫的眉眼分明是笑着的,「別去,在這兒陪陪我吧。」
鄭淑登時又心軟下來,她坐到屈氏的軟榻邊,又重新幫着將那塊白帕好好敷在貴妃的眼睛上。
「娘娘在裏頭待了一個多時辰呢,都在做什麼?」
「在聊天……」屈氏答道。
鄭淑的眉頭仍緊皺着,「什麼事能聊那麼久啊?」
「聊我的病。」
鄭淑和寶鴛對望了一眼,目光中都有幾分驚奇。
平日裏她們提起這個,屈氏哪一次不是懨懨地轉過頭去,絲毫不願理會。怎麼今日竟能聽得進柏靈和她說這個,還聊了這樣久……
「她想必是說了許多有用的話,能讓娘娘聽得進去。」鄭淑猜測着。
「也不是,」屈氏淡淡地否認了,「大部分時間都是我在說話,她聽。」
什麼?
這就更稀奇了……
鄭淑微微顰眉,「那……娘娘都說了什麼?」
「都是一些生活里的瑣事,像從前在馬場學騎射,在宅子裏偷學名伶的歌舞,還有……」
說起少年的時光,屈氏的臉上少見地浮起些許微笑。
她本還想接着說下去,鄭淑卻面帶關切地打斷了她,問道,「那這病到底要怎麼治,柏司藥和娘娘說了嗎?」
寶鴛也靠近着坐下,「對對,她怎麼說?好治嗎?」
片刻的沉默過後,屈氏臉上的笑意又漸漸褪去了。
「不好治,」屈氏的聲音恢復了平靜,「說是……會很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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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東偏殿裡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