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來,開了-子門放紅蓮進去。長老取一領破舊禪衣把與他,自己依舊上禪床上坐了。
紅蓮走到禪床邊深深拜了十數拜,哭哭啼啼道「肚疼死也。」這長老並不採他,自己瞑目而坐。怎當紅蓮哽咽悲哀,將身靠在長老身邊,哀聲叫疼叫痛不已,就睡倒在長老身上,或坐在身邊,或立起叫喚不止。
這樣約莫也是三更,長老忍口不住,乃問紅蓮曰「小娘子,你如何只顧哭泣?那裏疼痛?」紅蓮告長老道「妾丈夫在日,有此肚疼之病,我丈夫就將妾摟於懷內,將熱肚皮貼着妾冷肚皮,便不疼了。不想今夜疼起來,又值寒冷,妾死必矣。怎地得長老肯救妾命,將熱肚皮貼在妾身上,便得痊可。若救得妾命,實乃再生之恩。」
長老見他苦告不過,只得解了衲衣,抱那紅蓮在懷內。這紅蓮賺得長老肯時,便慌忙解了自個的衣服,讓她溫暖地倒在懷內道「望長老一發去了小衣,將熱肚皮貼一貼,救妾之性命。」長老初時不肯,次後三回五次,被紅蓮用尖尖玉手左右。此時不由長老禪心不動。這長老看了紅蓮如花如玉的形體容顏,就恍恍惚惚起來。
長老摟着紅蓮問道「娘子高姓何名?那裏居住?因何到此?」紅蓮曰「不敢隱諱,妾乃上廳行首,姓吳,小字紅蓮,在於城中南新橋居留」長老此時被魔障纏害,心歡意喜,分付道「此事只可你知我知,不可言傳給外人。」
長老雖然如此,心中疑惑,乃問紅蓮曰「姐姐此來必有緣故,你可實說。」再三逼迫,要問明白。紅蓮被長老催逼不過,只得實說「臨安府新任柳府尹,怪長老不出寺迎接,心中大惱,因此使妾來與長老成其犯戒之事。」長老聽罷大驚,悔之不及,道「我的魔障到了,吾被你賺騙,使我破了顏戒,墮於地獄。」此時東方已白,長老教道人開了寺門。紅蓮別了長老,急急出寺回去了。
卻說這玉通禪師教老道人燒湯「我要洗裕」老道人自去廚下燒湯,長老磨墨捻筆,便寫下八句《辭世頌》,曰自入禪門無掛礙,五十二年心自在。只因一點念頭差,犯了如來瀅顏戒。你使紅蓮破我戒,我欠紅蓮一宿債。我身德行被你虧,你家門風還我壞。
寫畢摺了,放在香爐足下壓着。道人將湯入房中,伏侍長老洗浴罷,換了一身新禪衣,叫老道人分付道「臨安府柳府尹差人來請我時,你可將香爐下簡帖把與來人,教他回覆,不可有誤。」道罷,老道人自去殿上燒香掃地,不知玉通禪師已在禪椅上圓寂了。
話分兩頭。卻說紅蓮回到家中,吃了蚤飯,換了顏衣,將著布衫袖,徑來臨安府見柳府尹。府尹正坐廳,見了紅蓮,連忙退入書院中,喚紅蓮至面前,問「和尚事了得否?」紅蓮將夜來事備細說了一遍,袖中取出衫袖遞與看了。柳府尹大喜,教人去堂中取小小墨漆盒兒一個,將白布衫袖子放在盒內,上面用封皮封了。捻起筆來,寫一簡子,乃詩四句,其詩云水月禪師號玉通,多時不下竹林峰。可憐金剛菩提身,卻被紅蓮謊言壞。
寫罷,封了簡子,差一個承局「送與水月寺玉通和尚,要討回字,不可遲誤。」承局去了。柳府尹賞紅蓮錢五百貫,免他一年官唱。紅蓮拜謝,將了錢自回去了,不在話下。
卻說承局齎著小盒兒並簡子來到水月寺中,只見老道人在殿上燒香。承局問「長老在何處?」老道人遂領了承局,徑到禪房中時,只見長老已在禪椅上圓寂去了。老道人言「長老曾分付道『若柳相公差人來請我,將香爐下簡子去回覆。』」承局大驚道「真是古佛,預先已知此事。」
當下承局將了回簡併小盒兒,再回府堂,呈上回簡併原簡,說長老圓寂一事。柳宣教打開回簡一看,乃是八句《辭世頌》,看罷吃了一驚,道「此和尚乃真僧也,是我壞了他德行。」懊悔不及。差人去叫匠人合一個龕子,將玉通和尚盛了,教南山淨慈寺長老法空禪師與玉通和尚下火。
卻說法空徑到柳府尹廳上取覆相公,要問備細。柳府尹將紅蓮事情說了一遍。法空禪師道「可惜,可惜,此僧差了念頭,墮落惡道矣。此事相公壞了他德行,貧僧去與他下火,指點教他歸於正道,不墮畜生之中。」言罷別了府尹,徑到水月寺,分付抬龕子出寺後空地。法空長老手捻火把,打個圓相,口中道自到川中數十年,曾在毗盧頂上眠。欲透趙州關捩子,好姻緣做惡姻緣。桃紅柳綠還依舊
第105章 和尚·因果·蓮柳(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