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你給我記住,別管什麼不相干的人來,你都是這府里的小姐,正兒八經的小姐。」
「可她畢竟……」
「畢竟什麼?」
尉嘉嬿見韋氏動怒,不敢再提回淮安的事。
「不然我換個院子吧,我那個院子離姑母你這近,景色也好,讓給……」
「一個鄉下長大的野丫頭,人還未至,竟讓你不戰自潰。虧得你還是在我跟前長大,由我親自教導,便是教得你這般出息?」
韋氏聲色俱厲,珠簾外的丫鬟已經跪了一地。
尉嘉嬿並無懼色,只有為難。
「嬿兒只是不想……讓你和姨丈再起爭執。」
提起這個,韋氏心口起伏大了些。
二月底的時候,留仙樓的賢二爺登門求見。
恰逢侯爺約友人去了京郊的莊子,須得幾日才歸。
賢二爺似有急事要去江南,久等不得,留了一封書信託下人轉交,便匆匆離開了。
那封信被送到了韋氏手上。
韋氏素來不喜侯爺與那些個不入流的人來往,奈何他淨交一些稀奇古怪的朋友,這賢二爺就是其中之一。
一介商賈,僅僅因為一盤棋就成了侯爺的座上賓,勾的侯爺時不時就往留仙樓跑,在留仙樓待的時間比在府里都長。
韋氏不悅已久,自不可能幫他轉達,於是那封信便被束之高閣。
直到上個月賢二爺從江南回來,和侯爺碰了面。
當晚侯爺醉醺醺歸家,先是沖她大發雷霆,緊跟着便去找老夫人,口口聲聲要接女兒回家。
女兒倆字於韋氏而言不啻五雷轟頂。
她緊忙翻找出那封信,從頭到尾一字不差的看完,手腳一片冰涼。
平生第一次,她失了心智和理智,拋了規矩與端莊,跟侯爺在老夫人面前大吵了一架。
有人認為她是善妒,有人說她是怕淪為京中笑柄。
只有她自己清楚,那些根本微不足道。
孩子若是旁人生的倒也罷了,偏偏是那個女人生的……
她如何能同意?她絕不同意!
然而侯爺已經鐵了心,原以為會站在她這邊的婆母也選擇了默許。
說到底還是尉家的香火重要,即便那只是個丫頭片子,骨子裏畢竟流着尉家的血,又哪裏是外人比得了的?
怪只怪她至今也未生下一兒半女,可這怪誰?怪她嗎?
心冷到了極點,腦子也跟着靜了下來,韋氏放棄爭執,直接回了自己院子。
掃除部障礙的侯爺,激動的命人備馬車,當夜便趕往關北。
算算日子,也該到了。
韋氏吁出一口氣,拉過尉嘉嬿坐在自己身邊。
「我和侯爺的事旁人管不了,你只需記住,你才是在這府里長大的小姐,只有別人忍你讓你,你無需忍讓任何人。」
「姨母……」
尉嘉嬿撲進韋氏懷裏,聲音克制而委屈。
韋氏拍了拍她的背。
「且放心,她便是進了這漢昌侯府,也礙不到你什麼。」
這話似有深意,尉嘉嬿垂下眼帘,沒有多問。
過了片刻,韋氏再次開口。
「最近鄭國公府可有給你下帖子?」
「未曾。」
「你和鄭五小姐素來交好,如今她在備嫁之中,想是忙的顧不上,便是沒有帖子,你也該主動探望一下才是。」
尉嘉嬿眉心微蹙。
鄭華蕤是高高在上的國公府千金,哪裏會和她交好,不過是一種居高臨下的敷衍罷了。
想她在別處,也是被捧着敬着,到了鄭華蕤跟前卻只有被忽略冷待的份,那感覺實在不好受。
偏姑母近來一再提醒她要多跟那邊接觸。
韋氏看不見她的臉,也能猜出她的心思。
「忍人所不能忍,方能為人上之人,和她交好,沒有壞處。」
尉嘉嬿心裏咯噔一下,直起身來,不確定的問「姨母,鄭貴妃是否真的……」
韋氏未語,只淡淡瞥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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