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也沒怎麼往心裏去。
直到某一天,最先排演這齣戲的園主喝醉了,席間透露出來,戲文並非虛構,一切都確有其事。
消息不脛而走,坊間再次掀起熱議。
經過多番猜測比對之後,焦點很快對準了神武將軍府和寇大將軍府。
因為實在太像了。
可是也太不可思議了。
沒人敢去求證,但也也沒人出來制止「謠言」的散播。
這說明什麼,說明這很可能就不是謠言。
尤其事隔不久,新帝便撤了神武將軍的封號,還收了仁宗皇帝御筆親書的匾額。
如此一個大功之臣,竟然未有一個人替他求情?似乎更加佐證了什麼。
伴隨着這齣越來越火的戲文,真相就這樣半真半假流傳於市井巷陌。
神武將軍府越發門庭冷落。
家僕散了大半,管家金申也死了。面目全非、手腳盡斷,屍體被發現時就掛在殷氏的院子裏,像是警告,亦像是嘲諷。
「惢芝,你說,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嗎?」
「這」惢芝遲疑,「或、或許是假的小姐覺得呢?」
鄭華蕤搖頭,一臉茫然。
宮變剛剛平息的時候她曾見過寇長靖一次,那時的他不修邊幅,渾似了個軍中莽漢,她只看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流言起後,殷氏病倒了,又被金管家的死狀刺激到,夜夜噩夢纏身,驚恐萬狀,身體愈發不好。
病榻之上,她讓人去叫寇長靖過府一見,說是想念這個侄子了,有些知心話要與他說。
這理由似乎沒什麼毛病,恰巧鄭華蕤心中也起了波瀾,就想着再仔細看看。
誰知寇長靖並沒有來。
殷氏派去送信的人連他的面都沒見着就被扔到了大街上。
她不死心,讓人再去叫,全部都是無功而返。
最後氣怒攻心,嘔血不止,病情反而更加嚴重。
鄭華蕤只能自己想辦法。
她在去長公主府的必經之路守株待兔了幾天,終於再一次見到了那個人。
他騎在馬上,冷眉俊眼,從她身邊經過,看也未曾看她一眼。
她卻如遭雷擊一般,瞬間回到了初見寇長卿那天那也是她淪陷的開始。
難道她真的認錯了人、愛錯了人,也嫁錯了人?
可是未成婚之前,宮宴和各家宴席之上,她和寇長卿有過好幾次接觸沒有錯啊。
在外威名赫赫、在內溫柔體貼的寇長卿,不正是她夢寐以求的嗎?
只不過後來他受了傷,又傷了手,威名難繼她雖然會有失落,卻並不後悔。
誰知道會突然冒出來一個寇長靖?
究竟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哪個才是讓她一見傾心的人?
鄭華蕤頭疼起來。
就在這時,惢芝曾經說過的一段話湧進了她的腦海。
「人都是會變的,夫人你不如問問自己,是想要個不懂柔情只知殺戮的鐵血漢子,還是想要現在這個知心知意斯文有禮的翩翩郎君」
她當時回答的好像是後者。
是了,她想要的一直都是後者。
她沒有認錯,沒有愛錯,更不可能嫁錯。
「惢芝,替我梳妝。」鄭華蕤站起身,「咱們去看將軍。」
惢芝一臉不太情願。
「這又是何必呢,明知他不願見你」
「夫君是病了,不是不願見我。」
寇長卿病了。
前年年底開始,他得了一種不能見光的病。成日把自己鎖在房裏,哪也不去,誰也不見。
去年底,他的病情又加重了,不僅封了窗,還把屋裏全部塗上了黑色的油紙,便是殷氏出面也不管用。
如今殷氏也病倒了,夫君只有她了。
這麼一想,鄭華蕤仿佛找到了存在的意義,臉上重新綻放出光彩。
「總有一天他會走到陽光下,因為他是我的夫君,他是神武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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