妧看向胡良,胡良咳了一聲,抬頭望天。
實在不能怪他,這地方本來就讓人瘮得慌,再加上流浪漢那張慘無人道的臉,實在是要多嚇人有多嚇人,所以……
「你咋還抱了新被?我娘知道了,又得嘮叨你。」
「那就先別讓謝姨知道。」
季妧知道他是有意打岔,示意他推開堂屋門。
老朽的木門發出刺耳的吱嘎聲,胡良噝了聲,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回頭我給門軸抹點油,長時間沒住人,就這樣……」
季妧抱着棉被進屋,炕上已經鋪了炕席,也是胡家騰下來不用的。
季妧把舊被鋪在炕席上,又在其上鋪好床單。
套了被罩的新被暫時放到一旁,留着晚上蓋。
胡良見炕鋪好,就問「現在把人挪上來?」
「就他現在這樣,直接弄上來,那我做什麼還費勁給他換新被。」
胡良想了想,有道理啊。
「那怎麼辦?」
季妧擼袖子「還能怎麼辦,洗澡唄。」
「洗澡?誰給他洗?」
季妧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我們。」
胡良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
「你、你……你可不要胡來啊!」
季妧翻了他一眼「想哪裏去了,我負責燒水,你負責給他洗。」
「……懂了。」這大起大落的,胡良的心臟有點受不了。
從季妧家燒好水再送過來,顯然不現實,所以上午打掃那會,季妧才讓胡良把灶房也給順道清理了一遍。
胡良又是搬浴桶,又是擔劈柴,又是挑水,忙了一頭汗。
等季妧坐下燒鍋,他才得閒喘口氣。
季妧趁這個空檔,詳細跟他說了一下注意事項。
「不要讓他下木桶,就做凳子上,你用巾帕浸濕了給他擦洗……尤其注意不能讓水碰到傷口……還有,看着他,右手和左腳千萬不能亂動……」
胡良面上表現的還不算太明顯,心裏那才叫一個尷尬。
季妧她一個姑娘家,為啥能面不改色的和他一個男的聊、聊怎麼給另一個男的洗澡……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胡良應着頭皮聽完,手腳都不知往哪裏放了。
又聽季妧說水開了,跟得了特赦似的,忙不迭就把熱水舀到木盆里,一盆盆往堂屋端。
木桶已經加好涼水,只需要把熱水栽進去就好了。
胡良往裏倒水,季妧伸手攪動着,感覺溫度差不多了,喊了聲停。
這次沒用季妧,胡良一個人把流浪漢從板車上扶下來,攙着他到了浴桶邊的凳子上坐下。
季妧從那床新被子裏翻找了一會,找出幾塊布條出來,走到流浪漢身邊蹲下,拉過他綁着紗布的右手,把其中一塊布條纏覆上去。
「這是油布,不那麼容易滲水,不過也不是完全防水,總之還是要小心為上。」
季妧邊說,便把流浪漢剩下的手腕和腳腕都做了同樣的處理。
末了指着炕上道「換洗的衣服和鞋子都放炕稍了,你等下……」
「我記下了,我全都記下了,你快出去吧!」胡良一個勁兒的催季妧走。
他有預感,要是讓他娘知道他現在和季妧一起幹的事,本來萬分之一獲得原諒的希望,也會泡湯。
季妧又單方面警告了一番流浪漢,讓他不許「動手動腳」,就出去了。
胡良趕緊把堂屋門從裏面拴上,拴的緊緊的。
剛鬆了口氣,回過身對上端坐在那一動不動,卻和周圍陰冷氣氛莫名契合的流浪漢,立馬就後悔了。
這人怎麼這麼嚇人啊……
怎麼辦?好想把季妧再喊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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