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正陽過去將白布揭開,是那陳員外的小妾,年輕貌美,可惜此時面容扭曲,雙眼圓瞪,眼角周圍能見鼓起的血管。
「手指抓握,手肘有高抬的動作,想來是想擋住臉,不想看見什麼東西,但是沒來得及…..」
輕觸了一下死者的手臂、以及其他部位,又查看了另外兩具屍體,分別是府中的巡夜,和守衛。
「跟先前幾具屍體,都是相同的。」
左捕頭重新將白布蓋上,讓屬下先將屍體帶回衙門讓仵作再進一步驗屍,之後,回到陳員外那邊。
「那唱戲曲的,每次一出現,就會有人死?」
陳員外看看身旁的兒子,攤攤手:「確實如此,我們就算搬到郊外的莊子,也會跟過來。」
「幾時會出現?」
「這老朽如何知道,有時隔天就來,有時三五天不現。」
那邊,左捕頭臉色沉了下來,看着被抬走的三具屍首,似乎思慮什麼,片刻,拱起手:「這些天左某都會在衙門,若是府中那戲曲出現,立即派人來尋我。」
「左捕頭!左捕頭!」
陳員外連聲挽留,左正陽只是擺了擺手,便往外走,大抵是要將這件事先做一個總結,報給縣令,先將外面流傳的言辭壓上一壓。
嘈雜的大院漸漸安靜下來,大門重新闔上,老人身邊的那名青年,負着手來回走動,不時望去側院,又走回來,停在老人面前。
「爹,這樣下去可不行,衙門的人等的,我們卻等不得啊。」
說到這,斯文俊秀的臉上,有着細密的冷汗,某一刻,紙扇也不要了,拉住陳員外的手,嘭的一下,跪了下去。
「若是兒子命不久矣,你老人家百年之後,誰給你披麻戴孝、端靈位哭嚎送終啊,爹!你想想辦法,往後陳家就斷根了,你這偌大家業也沒人給啊。」
「你!!」陳員外氣的渾身發抖,掙開丫鬟的手,使勁在那青年腦袋上錘了兩下,「還不是你這狗東西幹的好事。」
那青年跪在地上蹭出兩步,拉着打下來的手。
「爹,你怎麼把自個兒也罵進去了,咱們還是快想辦法吧,要不到外面張榜,請一些法力高強的法師?」
丫鬟手不停的給老人順氣,片刻後,陳員外方才緩過來,嘆口了氣,手無力的抬起來,揮了揮。
「張榜吧…..」
與此同時,陳府門外,左正陽看着門匾上的兩個大字。
副手牽來馬匹,湊到他近前:「頭兒,咱們就怎麼走了啊?」
「不走,難道坐在那裏等?」
轉過身,左正陽取過韁繩,「那陳家父子倆,怕是有什麼隱瞞的,不願告訴我們,既然如此,那就等他倆再受些苦頭。」
說罷,翻身上馬,一抖韁繩,暴喝:「駕!」帶着麾下徑直離開了富樂坊,十名捕快排成一列緊跟在後。
喧囂的長街上,檐下一行九人坐在那裏還想着怎麼解決村裏的事
遠遠的,馬蹄聲、腳步聲穿行而過,陸良生站在檐下看着背插雙柄兵器的身影騎馬過去,眼裏頗有些羨慕。
包裹里,陡然響起蛤蟆道人的聲音。
「你直接入道,他卻走了很長一圈,才隱隱有了入道傾向,有什麼好羨慕的。」
陸良生回頭,只見包裹的縫隙,露出半張哈蛤蟆臉,連忙看了看四周,見周圍沒人注意到,才低聲開口。
「練武的也能入道?」
蛤蟆眯了眯蟾眼,視線穿過包裹的縫隙、長街狹長的天空,白雲如絮,飛鳥划過眸底時,才輕聲回應徒弟的話。
「為何不可?你看那隻鳥,可能飛着飛着哪天就有了靈識,也能入那修行之門,這天下山精鬼怪繁多,何況人?雕琢的石匠,長年累月,若有所悟,會得道;盤坐佛前詠經的和尚會、寫書之人,說不得哪天也寫出浩然之氣,寄情山水的酒客也可能是隱士高人,以武入道,算不得稀奇。」
話語停下,蛤蟆道人轉頭忽然開口說另外的事。
「良生,為師教你對着月亮修煉的口訣,就不要再練了,我這裏另一本適合你的法訣。」
陸良生倒是沒聽出那『適合』二字咬的有些重,倒是開玩笑的說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