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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歡如同行屍走肉般的來到了不堪剪,看到為其開門的老僕人,又難免紅了眼眶。
老嫗焦急的問道「常公子,是不是主人有消息了?」
「婆婆,您不必再等了,他不會回來了!」常歡沉聲道。
「老嫗沒想到,有一天竟然會白髮人送了黑髮人!」看到常歡眼睛裏的悲傷和死寂,老嫗瞬間明白了,她的主人再也不會回來了。常歡知道隱瞞着僕人,她就會一直等下去,一個人孤零零的等下去,倒不如把真相告訴她,雖然有些殘忍「曼陀羅宮的人發現了他的真實身份,便抓住他來威脅我,他是
因我才糟了難,我卻親手殺了他,婆婆,您怪我嗎?」一直服侍一品紅的老僕人,本已是燈燭殘年,聽聞這個消息,又仿佛蒼老了好幾歲,叫人不忍直視,她十分悲痛的搖了搖頭「老嫗想,你是為了讓他解脫,才不得不痛下
殺手!主人他也該解脫了,更何況能遇到常公子,老嫗知道主人是死而無憾的。」
「我是不是很沒用?早知道是這樣,真希望遇到他的那一天,我沒有來招惹他,我沒有闖進他的生活!」「主人不會看錯人!他不會輕易愛上一個人,但愛上了,又豈會後悔呢?」老嫗重重的嘆了口氣,一邊回身邁着沉重的步伐離開,一邊慢悠悠的說着,「常公子,主人的房間
里,有很多東西,他為你作的畫,為你寫的詩,還有他平日最愛的虞美人,你便拿了去吧!不堪剪以後,就是一座空宅了!別讓他的心,落在這裏孤零零的……」
常歡來到重雲的房間,這裏還殘留着他離開前的味道,可現在,仿佛失去了生機。
那張床,是他們第一次溫存的地方,常歡回想着重雲的體溫和羞澀的面容,也不禁勾起一抹懷念的微笑,卻來不及拭去眼角流淌下來的淚痕。
案台上,放着幾張凌亂的宣紙,硯台里的墨都幹了,紙上還寫着沒有作完的詩詞。他拾起壓在宣紙下面的一幅畫,畫上正是一處坐客喧囂的宅院,一位戲子婀娜多姿的在戲台之上百轉千回,柔腸萬千,而院子的房檐之上,一男子正看向那戲台之上的戲
子,滿座賓客笑談風聲,只有他真正的在戲子的唱腔中入了戲。
常歡記得,這幅畫上的內容,是深夜一品紅去江府唱戲,自己偷偷跟上去的那個夜晚。
月滿西樓,幾分清愁,紅袖玉手醉心頭。亂世江湖,生死入骨,與君共赴黃泉路。
他輕輕的撫摸着畫作上面他們二人共題的詞,回想起了他們作畫題詞的那一夜。
「以後這畫就是我們家的傳家寶貝了!」
「一把紅紙傘,一襲相思局,此生只關雲與歡,不容世上半點塵!」
「說得好,我常歡,和你重雲,不顧世人如何看待,都要在一起一生一世,共赴黃泉!」
共赴黃泉!
常歡嘴中默念着這四個詞,他將畫收進懷中,最後忘了一眼窗台上的瓷瓶中,那已經敗落枯萎的虞美人,終於明白斯人已逝,生者亦枯的心境。
隨後,他轉身大步的離開重雲的房間,多留一分,便心如刀割。
常歡出來時,看到不堪剪平日裏收拾房間和幹些粗活的三個僕人都背着行囊與老嫗一一告別離開了。
常歡走了過去「婆婆,您也收拾一下,隨我回桃花山莊吧!」
老嫗笑着搖了搖頭「我一個連飯都快沒力氣做的老太婆,就不給你們添麻煩了!」
「婆婆,您本就無親無故,您也知道,他早已視您為家人,我當然要照顧您了!」
「老嫗已經油盡燈枯,活不了多久了,就讓我自私一點,將不堪剪和我自己,都帶去陰曹地府,繼續陪伴主人!」
常歡愣住了,他幽幽道「我以為,您遣散其他僕人,是要離開!」老僕人輕嘆一聲「老嫗想過了,不堪剪是主人藏了半生的地方,也是有着美好記憶的地方,與其讓它空下來,落滿塵灰,最後又不知道被誰住進來染上骯髒,倒不如,都
一了百了吧!在另一個地方,好與主人重聚!」
常歡知道老僕人的決心,若非是陪伴重雲,或許老嫗早就油盡燈枯,駕鶴西遊去了,常歡雖然很難過,卻沒有再阻止下去。
老僕人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