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大笑。
眾人都已經看到近在咫尺的勝利,歡笑聲中,後方的宋獻策卻是微皺眉頭,他伸手接上雨點,喃喃自語道:
「河南大旱,洛陽城外卻接連數日大雨滂沱,本不該如此啊...」
東門城頭,官兵已經完全無法抵擋闖軍的進攻勢頭,就連朱由樺都和王紹禹也已經帶着所剩不多的守軍退到月台附近,藉助地形步步抗擊。
「劉玉尺那廝呢,難不成是叛逃到流匪那邊兒去了?」
朱由樺現在有些後悔,自己就不該信那些囚犯,誰知道他們都是什麼心思。
把希望放在一名囚犯身上,也太特麼蠢了。
現在打不過也就只能逃,可仗打到現在,只怕流匪全都已經認得自己,是那麼容易跑得了的?
朱由樺一邊想辦法,一邊帶着王紹禹等人穩步後撤。
一名官兵猛喝砍死眼前的流匪,正要向後撤幾步,卻被緊趕上來的另外兩個流匪追上,他們一人一刀,就將這官兵砍翻在腳下。
由於流匪人數實在是越來越多,官兵們殺之不盡,只能逐步後撤,對於那些落單的官兵也根本沒辦法去管。
幾名官兵渾身都入血海中滾出來一般,幾人互相配合,擊殺了數個流匪,且戰且退。
可幾人回頭一看,後方的大部隊卻在流匪圍攻下,隨着朱由樺和王紹禹退到了近十步之外。
正是這十步,成了他們生命中最難逾越的鴻溝。
幾個呼吸的功夫,無數流匪就從兩側垛口狂喊着跳上城,十步之內,已經滿是一臉狠辣的流匪。
「馬爺,我們來世再做兄弟!」
連日作戰,官兵已經精疲力竭,大家都知道跑不成也不會有援軍了,其中幾人大笑幾聲,各尋一名流匪老營,抱着跳下城牆,都摔得粉身碎骨。
轉眼只剩下了自己,馬爺極目四望,發現朱由樺和王紹禹已經被流匪逼到了令一段城牆上,他也冷笑幾聲。
「沒想到,這皇族宗親也有血性之人,值了,值了!」話到最後,馬爺狂笑幾聲,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衝進流匪人群中。
轉眼,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的手中還緊緊握着刀...
......
「兄弟們,再撐一會,援兵快到了!」朱由樺滿臉都是血,這個時候,根本已經顧不得擦拭,只是邊退邊喊。
眼看着自己就要死在這,王紹禹也沒有什麼上下尊卑了,「南陽王,別安慰大夥了,根本就沒有援軍吧?」
「放屁,老子說有,那就一定有!」朱由樺瞪着眼回頭大吼,雖然心裏也沒底,但是這個樣子得做。
見他這副神情,王紹禹也是無話可說。
朱由樺好像沒有說假話,可這個等了幾天的援兵究竟在哪兒?
他極目四望,發現視野之中,見到的都是狂喊入城的流匪,官兵們要麼四散奔逃,要麼就是用微弱的抵抗,淹沒在流匪的海洋里。
「你們看!」忽然,有人喊道。
王紹禹趕緊看過去,頓時瞪大了眼睛。
遠處的洛水邊上,洶湧的浪濤正猛烈拍打堤岸,這時,天空一聲驚雷,好像是信號一般,河面也在這一刻,徹底高過了岸邊。
下一刻,一股無可阻擋的洪水席捲而來。
伴隨着天空的滂沱大雨和電閃雷鳴,洪水有如脫了韁的野馬一般,一個眨眼的功夫,就從洛水岸邊涌至闖軍後陣。
後面靜待多時的馬隊直接成了頭一個犧牲品,儘管他們反應都很快,但怎麼能快過奔騰的洪水?
無數馬隊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便連人帶馬被捲入滔天的巨浪中,再也看不見蹤影。
偌大個闖軍陣列,在這股勢不可擋的洪水面前,就像紙糊的窗戶一般,一捅就破。
城下,前一秒還在喊叫的流匪們忽然間變得驚慌失措,正在爬雲梯的人有的想要趕緊上去,有的則在半空跳下來向四周奔逃。
愈來愈多的流匪被捲入洪水之中,看着他們一點點被淹死,聽着他們撕心裂肺的慘叫,城頭殘餘的官兵無不是歡欣雀躍。
朱由樺哈哈大笑,一隻腳踏在城垛上,向周圍高聲喊道:「看見了吧,老子說有,那就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