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志遠埋在了丹州。道友閣 m.daoyouge.com
京中只葬了個衣冠冢。
抬棺埋土的小廝被盡數的趕走,空曠的四野只單逸安一個人守着一座新墳。
兩月余,他已從意氣風發的安祿伯爺、兵部尚書變成了一個晚年喪子的老父親。
他披着麻衣,微微岣嶁着脊背,坐在濕泥滿地的墳前。
因驟然消瘦,松垮的臉皮耷拉着,一道道猶如刀劍割開的皺紋更是明顯。
兒子生前大手大腳,單逸安唯恐他在那邊沒銀子使,便派人買了小山一般高的紙錢,堆在墳前一沓一沓的燒。
火盆里的灰燼清了十幾次,紙錢才算燒完。
他看着墳邊被風吹得咧咧作響的白幡,乾裂的破皮的嘴唇扯了扯,笑着哄道「你放心,為父會給你報仇的。」
「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送過去的————」
說着他膝行着爬到了墳邊,手掌顫巍巍的覆在土包上,冰涼涼的。
他眼睛紅了起來,哭幹了的眼淚又冒了出來,他哽咽着抓了一把土,在手心裏慢慢的焐着,焐熱了再灑在墳上。
白幡刮動着蓋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垂眼看了看,嘴角抽動,臉頰的松垂的肉皮跟着抖動,心中的悲傷再也抑制不住,他捂着臉趴在墳包上哭了起來。
夜幕里,嗚咽的哭聲隨着風傳了很遠很遠。
單繼遠遠的站在一顆松樹下。
松樹粗壯,枝貌繁盛。
夜色下,松樹四周一片漆黑。
若不是偶有慘白的衣角隨風盪離黑暗,根本察覺不到那樹影里還立着一個人。
好一會兒,單繼才走了出來,來到了墳前,垂眼恭聲道「父親,天色已晚,母親她擔心您。」
「兄長這裏我來守,您回去吧。」
單逸安哭聲一頓,抬起頭,額角還沾着些泥土。
他看着單繼,充斥着悲傷的眼睛裏逐漸冷冽銳利。
「跪下!」
單繼單薄的身影在漸濃的夜色里滯了滯。
恭敬拘謹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掀起衣擺,跪了下來。
單逸安雙手撐着地,倉踉的站起了身,繞着單繼走了一圈,目光切切的打量着,挑剔着,恨着。
他的兒子,不是隨便什麼貓狗都能替代的!!
「你現在的一切都是我兒的,你要時時刻刻對他感恩戴德,明白嗎?」
蒼老的音調中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單繼點頭「明白。」
單逸安看着他又道「知道我把你買回來是做什麼的嗎?」
單繼垂着的頭又低了幾分,五官神色半分都瞧不見了。
單逸安看他不答,冷笑着道「你不想做?」
一句話,蘊含了太多的嗜殺味道。
單繼清楚的知道,他若拒絕了單逸安,所面臨的是什麼樣的結局。
在本家時,至多是潦倒一生,可在單府,這一對兒失了心智的夫婦,大約會毫不留情的殺了他。
然後再買一個兒子回來。
做同一件事。
撐在地上的手慢慢的蜷縮,泥土從緊攥的拳縫中溢出來,他抬起頭,露出一張平靜的發冷的臉。
「事成之後,我有什麼好處。」
單逸安笑了出來「你想要什麼?」
「銀子!」單繼道「給我足夠活下半輩子的銀子,事成之後我要離開這裏。」
單逸安點頭。
六月中旬是汝州文安王的生辰。
萬壽節時汝州送來了一把利劍。
眾人都猜測皇上是動了怒的。
因而今年送去汝州的賀禮便受到了朝廷內外的關注。
姜零染也極為關注。
當年在太子重傷之後,皇上曾力排眾議要重用燕柒。
最終沒成,除卻他自己志不在此外,還有兩樁事情。
一是他的身份。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皇上的兒子,可終究是沒入皇家玉蝶。
一國之君,在血統上容不得絲毫的混淆含糊。
而後又生出了第二樁事情。
這件事情的發生,使得所有人都開始質疑、抨擊燕柒的品格,責他劣性,難當大任。
而這件事情與汝州有莫大
第一六九章 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