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燕如有些看不過去了,對蔣姨娘道:「你有了身孕是喜事,不用動不動就跪。」
蔣姨娘卻是不敢起身。
魯氏眸中寒意更甚,睇了鄭燕纖一眼,道:「纖兒,你以為如何?」
鄭燕纖倒是無所謂,眼珠子一轉,笑道:「多一份嫁妝罷了,也是娘親大方寬和,才容得下你們生了又生!」
『孩子還未落地便篤定是女孩,那若是男孩呢?』
鄭燕如思及此處,覺得不妥,正想說話,卻見艾姨娘也撲通一聲跪到在地,顫聲道:「稟夫人,妾身,妾身也已經懷了三個月的身孕。」
「好。」魯氏輕輕拍手,笑道:「我病了這段時日,你們的肚子一個個都大了起來,胎相也穩固了,着實是好事!」
蔣姨娘和艾姨娘愈發膽寒,艾姨娘月份還輕,更是緊張的乾嘔起來。
滿室皆靜,唯有艾姨娘不停發出『嘔』、『嘔』的聲音,像是要把心肝也給吐出來。
鄭瑩瑩嚇了個半死,連忙撲倒艾姨娘身邊,一面幫她順氣,一面急切的說:「姨娘,你快別吐了!」
魯氏反倒覺着很有趣,慢悠悠的說:「都說淘氣些會折騰人的是男胎,艾姨娘這一胎……
「定是個妹妹。」鄭瑩瑩趕緊道。
魯氏話被打斷,不悅的一挑眉。
俏朱見狀,當即道:「當家主母在說話,身為晚輩竟敢插嘴打斷,按照家規,當掌嘴才是。」
什麼家規,鄭令意從未見過,只是魯氏發落人時隨口扯的大旗罷了。
幾個脆響的耳刮子像是打在每一個人臉上,鄭燕纖津津有味看着鄭瑩瑩的臉蛋隨着一個個巴掌落下而漸漸腫脹起來,差點忍不住要鼓起掌來。
「娘!」鄭燕如着實不忍,正欲起身到魯氏跟前勸說一番,卻看到魯氏冷冷瞥了自己一眼。
「你容貌不像我也就罷了,偏生連性子也不像我,庸懦愚蠢,白托生在我肚子裏了。」
魯氏說這話的時候滿臉冷漠之色,字字如刀鋒,叫鄭燕如心如刀絞。
她如何還顧得了旁人處境,用袖子捂着臉便奔了出去,想來是不願叫旁人看見她面上的淒楚狼狽之色。
鄭令意還在擔心受怕,卻也不由得有些可憐起鄭燕如來,被自己的生母當着眾人的面這樣折辱,心裏定比油烹還難受。
俏朱足足扇了二十個巴掌,鄭瑩瑩那張紅腫不堪的臉蛋像是一顆糜爛的果子,魯氏總是出了口氣,笑道:「這般紅亮,還省下不少胭脂,還不謝謝俏朱。」
鄭瑩瑩的眼淚在臉上胡亂流淌,漬的生疼,她有些木然的向俏朱磕了一個響頭,道:「多謝俏朱姐姐。」
鄭瑩瑩顯然是被打昏了腦袋,可俏朱卻是耳聰目明,她躲也不躲,退也不退,就這麼笑盈盈的站着,看着鄭瑩瑩給她磕頭行禮。
主子向婢女行禮,已是上下顛倒尊卑不分,連鄭燕纖都稍稍收斂了笑意,有些疑慮的看向魯氏。
魯氏當下倒沒說什麼,只是不輕不重的掃了俏朱一眼,俏朱滿臉得意,毫無所覺。
「昨日國公爺宿在了你房裏,想來已經知道你有孕的消息了?」
魯氏的目光又落到了蔣姨娘身上,口吻雖是雲淡風輕,可誰都能聽出每個字里的恨意。
「妾身本想先告訴夫人的,只是國公爺體察入微,自己先覺了出來。」蔣姨娘抬起眸子,謹小慎微的看着魯氏,滿臉的真誠。
魯氏輕笑一聲,眼眸冰冷,道:「國公爺對你還真是體貼。」
艾姨娘忙不迭的說:「妾身是一發覺有孕便來報了,絕無隱瞞夫人之意。」
蔣姨娘正艱難摘掉自己身上有意隱瞞的嫌疑,卻被艾姨娘一句話又扣上了帽子,她默默垂下眸子,也不分辯一句,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
艾姨娘的話語讓魯氏覺得很有意思,看着兩人脫賴的樣子,像是發現了新的樂趣。
正在這個氣氛微妙的當口,安和居里的三等傳話丫頭聽玉快步走了進來,見到這堂下眾人如履薄冰的樣子,心道這魯家的大哥兒還真是做善事來了。
「夫人恕罪。魯家大哥兒來了。」聽玉目不斜視,恭敬的說。
魯氏心頭陰霾一掃而空,喜道:「從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