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言行道理,可見真是長大了。必是娘子生死相隨的真心上感動天,才有格外加恩讓阿郎能再受太子殿下教誨……」
聽到鄭金這一番絮叨,李潼頗感哭笑不得,只是抬手打斷她的話,而後低語道:「這些思量,往後只在意會,無論人前還是人後,姨母也不必再長銜口舌。性命造化,最是惹人遐想,此類紛擾,還是能免則免。」
「是,是……」
鄭金抹去眼角的濕氣,望着李潼的臉龐,仍還是忍不住低聲念叨:「阿郎真是大了,真的長大了……」
聽到鄭金沒完沒了的感慨,李潼也覺無奈,真不知此前的李守義究竟是怎樣單純懵懂,以至於自己隨口幾句話便讓身邊人如此的欣慰。可見他杜撰那一段魂游地府的經歷也是有必要的,否則根本無從解釋性情的變化。
宮人灑掃仍在進行着,眼下也僅僅只是清理出了一間會客的中廳並兩間可以暫作臥室、書房的耳室。
房間中的器物擺設簡約中自有條理,張掛於四壁的帷幕都是新裁的素紗,而在張掛之前似乎又經過什麼香料的熏浸,門窗微風徐來,滿室暗香浮動。
中廳里除了帷幕張掛以外,還擺設着幾具屏風,或是寬大的一片,或是連扇擺設,材質方面也有木有竹。竹屏鏤空,花紋簡約,曲線曼妙。木屏骨架塗以漆料,打磨出金銀平脫的紋飾,羅紗張覆,隱有花鳥塗繪。
李潼很沒有出息的在房間中仔細摩挲這些器物家具,這對他而言可都是真正的古董,雖然沒有經過時間的洗鍊而少於一份厚重,但精緻簇新的擺設更加讓人心生喜愛。
這些東西如果在後世,那都是需要收藏在博物館或者某些古董商私人庫藏,需要精心維護,他哪有機會這樣恣意賞玩。
鄭金在一側仍是不免抱怨張設太過素陋,就連尋常人家待客的中廳都有不如。李潼聽到這話,只覺得她實在想多了,能夠活命已經不容易,他又哪有機會在這裏接待什麼客人。
充作臥室的側廂耳室面積要小一些,但也有大概三十多個平方的空間,入室地面便鋪設着光潔清涼的草蓆,可以直接免履而入。這只是側居別室,正寢還位於中廳後方,仍在打掃佈置。
垂幔屏風將房間分割成大小三個區域,正對房門擺設着兩張繩床,床腿低矮不足一尺,很明顯不是供人垂足而坐,只是為了免於地面潮氣。繩床前各設一張憑几,可以供人久坐趴伏。角落裏幾個胡床坐具隨意擺設,又有幾個籠箱收放雜物。
在內區域則更加私人化,一張長長的坐榻上重疊鋪放着幾張龍鬚席,對面則是一排高低不等的櫥櫃,櫥櫃中則主要擺放着一些衣物之類,圓領衫子、翻領胡服、缺胯羅衫、錦繡半臂等等,樣式各不相同,顏色也都有緋有紫,五彩繽紛。
唐時雖然已經形成了比較嚴謹的服裝顏色規定,什麼樣的社會等級穿何種服色,但也有下不亂上、上可通下的俗規。李潼好歹也是能夠稱孤道寡的郡王,所以這方面限制不大,他只要樂意,基本上可以把自己往萬花筒方面捯飭。
最裏面才是真正的臥室,沉香木製的橫榻,上方自有羅帳垂下將之包圍起來,有指腹大小的珍珠輕墜帳角,床上鋪設着厚厚的茵褥,材質柔韌鬆軟,透氣性非常好,躺在上面甚至能感覺到身下有清風流動。
李潼並不很清楚這個時代普通人的起居與器用究竟是怎樣,但是對於眼下這個居室環境還是非常滿意。當然,他也明白,也真的是因為自己知足常樂,這樣的起居環境較之真正權豪還是相去甚遠。
且不說奶媽鄭金一直在絮叨這起居佈置太過素陋,甚至不如兩京尋常富家。單就李潼自己所知,眼下這種水平的起居用度,其實還有非常大的進步空間。他所類比的標準,便是後世西安何家村的窖藏發現。
何家村秘寶,在後世名氣不小。除了大量的金銀財貨之外,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唐代各種珍貴器物,單單被評價為國寶級的便有數件之多。
後世有學者推測這一批秘寶主人可能是李潼家的大寶貝兒李守禮,但又有學者論證是別人。且不說這些秘寶主人究竟是誰,很顯然李潼目下的起居用度較之那個標準都相差甚遠,與豪奢無關,也僅僅只是舒適而已。
的確是很舒適,李潼
0013 王的起居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