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李湛等人迎上來,李潼讓人將三個武家王並豆盧欽望的首級一併裝在箱籠中,示意鄧萬歲將之送入仙居院中。
此時的仙居院內殿裏,巨燭彩燈統統燃起,照耀得整個殿堂如白晝一般,但儘管光線充足,卻仍顯得空洞蒼白。
武則天冕服整齊的端坐在殿中,腰背挺得筆直,兩手虛扶御案,眼中自有一股懾人的光芒閃爍。
御案兩側充當護衛的,乃是幾十名健壯婦人,此時那些婦人們也並非衫裙打扮,而是身披皮甲,各持刀劍器杖,隨時都可投入戰鬥。
在內殿下方,以雍王太妃房氏為首的一眾女眷們深跪在地,保持這個姿態已經很久。
「還是不肯說?你們以為那小兒控住玄武門,便大勢在握,能夠將你們搭救出來?」
武則天又冷哼一聲,隨手一指房氏,冷笑道:「那小兒與你,可是全無血脈的親情,但他卻是朕的孫子!天家婦人,朕所殺不只一個,是絕情嗎?不,是你們、你們自尋死路!朕的兒孫,全都是被你們這群滿腹邪計的婦人教養敗壞!」
「妾德才庸劣,不配天恩,唯死而已!」
房氏這會兒語調已經變得乾澀沙啞,聽到這斥罵聲,只是生硬作答。
這樣的回答,在過去這段時間裏,武則天聽得已經不止一次,此時再聽一遍,神情也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
而她將這些婦人召入殿中嚴審,其實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想獲取到什麼樣一個答案,或者是為了消磨時間,或者是想通過這些婦人驚恐表現來確定自己仍然威嚴十足。
正在這時候,又有宮官趨行登殿,道是代王有物進獻,身後有兩名宦者搬抬着那個箱籠。儘管箱籠內外都覆層錦,但仍有血水滴落下來。
武則天眼見到這一幕,心中已經有所猜測,抬手示意宮官打開箱籠,將裏面那四顆人頭依次取出。那四顆人頭雖然已經被沖洗乾淨,並沒有太過血腥,但就這麼擺在殿前,那畫面仍然詭異恐怖。
「好、好啊!是朕的佳孫,心狠、手辣!」
視線依次在那幾顆人頭上划過,武則天喃喃自語,深陷的眼窩中有水霧泛起。
她扶着御案站起來,緩緩步下殿階,抽出一直握在手中的短刀,行至那跪在地上的一眾女眷面前,聲音也變得空洞飄渺:「慎之獻朕重禮,朕該有所回賜。哪個是好?」
此言一出,殿中群眾俱都齊齊色變,厙狄氏等女官們更是伏地叩告道:「陛下,慎重啊……事已至此,唯速召代王入殿……」
「你們說的對,朕險些忘了,如今勢不在朕,該要問一問代王。那就請華陽夫人出問代王,他要用何人性命償朕失親之痛?」
武則天見女官們叩告求情,臉上閃過一絲自嘲苦笑,然後指着厙狄氏冷聲道。
「陛下……」
厙狄氏聞言後還待再勸,然而武則天卻頓足厲呼道:「速去!」
於是厙狄氏只能匆匆出殿,行至仙居院門外,將聖皇所言轉訴代王,見代王神情一變,厙狄氏連忙又說道:「陛下半生都是威福在握,驟逢此變,難免、但陛下並無加害之心,否則,太妃、王妃等恐已不活,請殿下慎重作答。」
李潼聞言後點點頭,沉吟片刻後才說道:「請夫人歸告陛下,此夜弄事,驚擾聖駕,臣慎之一身領罪。此身若不容於情,亦不足惜,登殿訴事之後,生死認領!」
他也沒有槓精附體、抖機靈的回答他們李家幾百條人命,難道還不足償還武家這三個蠢貨?
他奶奶眼下正是心態失衡,這麼問他,也是不確定他之後會以何種態度對待,他若真要強硬作答,就算現在衝進去,可能也只有給家人們收屍的份。
厙狄氏聽到這話後,重重點頭,然後便快速返回內殿中,將代王所言如實轉訴聖皇。
武則天這會兒已經又回到殿中端坐,聽到這話後,原本挺直的肩背肉眼可見的速度鬆弛下來,抬手指了指房氏等人,語調中也終於透出一絲虛弱:「將這幾人暫押後殿,着代王登殿來見。」
及至厙狄氏再來傳告聖皇旨意,李潼並沒有急於入內,而是轉頭看了一眼率隊於此的鄧萬歲,鄧萬歲入前一步,將佩刀解下,兩手平舉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