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聞言後連連點頭致歉:「抱歉、真是抱歉了!此事不常為,實在手生。這滿手粗繭,我也厭見,可惱連皮帶肉,實在舍不掉。」
「趙十八何必為難老農,能得醫治已經算好運氣,若拋屍城外,縱然給你請來京中平康坊皮滑伎兒,你還能感受幾分?」
「哈,莫說未死,哪怕挺了屍,真有伎兒到場,老子攮得她呼母喚耶……」
此類話題,最能勾起營卒興致,眾人聞言後不免哄然大笑起來,也一個個抖着機靈說起葷話,氣氛反而有所轉好。
那老者聽到這話,須下嘴角也露出幾分淺笑,那被診治的營卒見狀後有些不樂:「你這老農又覺可笑?難道你還能生硬起來?」
「未必、還是不能欺老,你這後生在我手底尚且呼痛,伎兒能耐幾分?人老趣淺,不爭勇力罷了。」
老者被如此調侃,自有幾分不悅,反唇輕笑道。
周遭傷員們聽到這話,笑得不免更加歡暢,都將那個趙十八當作取笑的對象。
正在這時候,突然一名刺史府佐員匆匆向此處行來,到了老者身後便拱手道:「婁相公原來在此,府君着卑職請相公入堂論事。」
老者聞言後便拍拍那傷員趙十八肩膀,低語道:「安心養傷,回了長安城,老夫請你往平康坊戲樂道歉。」
說完後,老者便與那刺史府佐員一同匆匆離開此處兵營。
「那、那衙官稱呼老農是誰?」
傷員趙十八望着老者離去背影,神情有些呆滯,好一會兒之後才語調乾澀的問道。
這時候,其他傷員們也都收起了玩笑之心,有人以頗不確定的語調說道:「婁相公?咱們原州能有什麼相公?不、不對,我好像記得,是有一位婁相公,可那老物,他、他竟然真的是婁師德、婁相公?」
「這不可能、絕不可能!」
傷員趙十八聞言後連連擺手道,同時一臉苦澀道:「幾位阿兄,千萬別再戲耍小弟了!一個暫充醫工的老農,怎麼可能會是婁相公!」
「誰又有閒趣嚇你!咱們原州,唯有一位婁相公,否則怎麼配讓府君親自使員召請!常聽人說,婁相公位高不傲,用心屯墾,甚至親自擔糞肥田,能稟國政,能事農桑,甚至還能入營敷治傷卒!趙十八,你真是三生有幸啊,竟能得婁相公親自問治!」
旁邊有人一臉羨慕道。
那趙十八聽到這話,一臉苦色道:「我怎麼會知他是婁相公?既是官人,不好好坐衙,入營嚇人是什麼惡趣!老子、我又有什麼幸運,一條厭舌,好事變壞,我還取笑婁相公……唉!」
「若真是婁相公,怎會如此狹量!婁相公臨行前,可還留言要請你去平康坊戲樂呢,怕是要驗一驗你小子成色,若不如所言生硬,那才是問罪的時刻啊!」
講着講着,話題又被引歪,眾人半是羨慕,半是幸災樂禍。唯有那趙十八捧着傷腿,一臉的患得患失。
婁師德返回營中衙堂後,便向坐在堂中的刺史馮敬禹拱手道:「未知府君相召,有何垂詢?」
「宗仁兄,快請坐!」
馮敬禹連忙起身相迎,雖然婁師德如今僅僅只是州府一名卑品參軍,但畢竟資望深厚,他也不敢怠慢。
彼此落座後,馮敬禹又拍案長嘆道:「本以為今日所戰得計,能夠稍補此前失城之罪,卻不想默啜如此奸詐,鋪計在後,奪我數城。如今河谷守勢不成,我已經存死事之志。趁眼下尚有短時,今夜便送宗仁兄你出城奔南。
唉,是我連累了老兄你,雍王殿下此前相召,我就該作放行,卻希望宗仁兄你能再留一段時間,收拾一下河谷餘事,卻不想累你困頓於此。南行拜見雍王殿下後,請兄轉告殿下,馮某死不足惜,但原州眾將士卻都是忠骨,今次為事所累,非戰之罪啊!將士死國之後,盼雍王殿下能恩恤幾分……」
婁師德聽到這話,不免愣了一愣,接着便搖頭道:「府君何必言此?默啜雖然奸計頻出,但我軍仍有後計。三城盛儲酒水,此賊徒貪樂之物,即便戰場沒有斬獲,趁其貪歡樂飲,點兵還攻!」
原州此境守卒不過三千餘軍眾,所以在制定防守策略的時候,他們所設定也並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