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是將我全家性命沽賣試法!」
「田翁是個明白人啊,但有所求,皆告於我,若連我都不能滿足,世間幾人能填此欲壑?」
李潼聽到這話也是非常滿意,田大生一家與他可謂情義深厚,他心裏也不是不擔心際遇驟變後故人心境有所轉變,聽到田少安這番回答,自然倍感欣慰。
家教這個東西真的很奇妙,田大生出身草野但能家防謹慎,姚元崇一代名臣,反而管不好自家兒子。
入席坐定後,李潼便又抬手說道:「去將裴伷先引來吧。」
田少安聞言後便點點頭,立在廊下對仆員耳語一番,然後便返回侍立。不多久,一身青灰袍服的裴伷先便趨行登堂,及見聖人在堂,忙不迭頓首拜道:「罪民頓首,死罪死罪!微身所系,竟勞聖人魚服來見!」
「既在坊曲,不需多禮,裴卿且入席。」
李潼望着裴伷先稍作擺手,待其惶恐坐定之後才又輕聲道:「着你所事已經有了眉目?」
裴伷先聞言後又身軀繃緊,繼而垂首道:「罪民得遣之後,細訪河洛周邊諸縣,最終於嵩陽縣治南城山間一寺內訪得庶人哲家眷。除前顯跡幾人,前私逃房州諸妻妾兒女俱匿寺中。因未有新令,罪民不敢貿然現身,留員於近監察動向,匆匆歸京稟告……」
此前李潼他三叔、四叔在北邙山同歸於盡,雖然事後參與此亂也有一些散卒被抓捕,但當問到他三叔家眷所在時,則就全都語焉不詳。
當時都畿局勢仍然不失敏感,李潼也沒有讓人大張旗鼓的繼續搜捕,僅僅只是告令州縣張榜訪問,至於私下裏,則就派遣一路跟隨他三叔一家北歸且熟悉一家人員構成的裴伷先秘密探訪。
不過若不動用官府的耳目力量,蒼茫原野中想要準確追蹤出一群人的下落也並不容易。裴伷先也是明察暗訪半年有餘,才終於有了一個眉目。
確定了他三叔家眷蹤跡所在後,李潼又詢問了幾個細節方面的問題,比如這群人人數多少,有沒有什麼不尋常的跡象等等。
在聽完了裴伷先的稟奏後,李潼則就陷入了沉默。他讓人追查他三叔家眷,主要還是擔心或還有別的潛在未發的隱患。現在聽到裴伷先講述一行人從員寡少,為了避免露出行蹤還不敢與外界聯繫,生活得也是清苦有加,他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
他對他三叔一家雖然不怎麼感冒,但也談不上要趕盡殺絕。就算有什麼衝突,那也是他跟他三叔之間,乃至於跟堂弟李重潤之間,現在兩人已經俱不在世,剩下孤弱妻女也談不上什麼威脅,犯不上再加以戕害。
略作沉吟後,李潼便又吩咐田少安道:「即日派遣三百員眾前往嵩陽訪問,若廬、若庶人哲妻女願意歸京,迎回京中安置。若是不願,留下一批財貨,捐新佛堂,購置田宅供其安養餘生。來去小心,不必告於外人,無論作何選擇,不得威逼欺侮。」
田少安聞言後便點頭應是,而裴伷先在聽到聖人如此安排後,又不免連連讚美聖人仁德。
「閒話也不多講,裴卿事中確有助益,可惜不能明堂表功。舊事刑格已出,你等同案今冬前往安北。具書一則,你貼身收藏,入境後遞給安北長史解琬,暫且留用北疆。若仍願捐身建勛,用功北疆、風光歸朝。若是不願,兩年後可自行歸鄉,安養鄉中。」
說話間,李潼將一封便箋遞給了裴伷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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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伷先手捧這一份書信,又是不免涕淚橫流,伏地頓首哭拜道:「罪民刑家孽余,但得生存,已經感恩不盡。聖人洪恩網開一面,更給罪民着功之機,罪民一定不負此恩,來年必有凱旋朝拜之期!」
聽到裴伷先這麼說,李潼也是頗感欣慰。他對裴伷先還是不無欣賞的,否則此前在洛陽的時候便不會賜其李姓。雖然說裴伷先的伯父裴炎在他親爹李賢被廢一事上做了一把推手,但這些陳年舊賬也沒有再斤斤計較的必要。若裴伷先真能改頭換面闖出一番前程,也的確不辜負他這一份欣賞。
等到裴伷先離去後,田少安又入前小心翼翼道:「舍下已備薄席,聖人是先用餐,還是……」
李潼聞言後沒好氣白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