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說話,武承嗣卻又拋出一個重磅炸彈。
他轉頭望向沈君諒,笑語道:「神皇立詔,將於政事堂設席以待沈監。沈監舊是先達,如今復治故案,真是可喜可賀!」
沈君諒聽到這話,頓時僵在原地,片刻後才有些不相信的望向河東王,待見少王微笑頷首,他神情更顯激動,直出政事堂,面對明堂方向再拜謝恩,身軀微顫着幾乎已經說不出話來。
堂內幾人聽到沈君諒再次拜相,神態也都各不相同,只是他們所望更多還非激動不已的沈君諒,而是側立席中的河東王。
「沈監入堂,是另作加任還是且領本司?」
岑長倩開口發問道,宰相權柄主要體現在高層的人事權,一個宰相出入政事堂,必然要影響到一部分官員的仕途升降,而宰相以什麼樣的官職入拜,便也能窺望出君王現階段的謀思重點所在。
「沈監本職入堂,以監職領掌麟台新編諸事。」
武承嗣說完後,中官便上前一步,將內殿擬好的詔書於堂中宣讀。
當然這種內詔不可直接頒行,還需要再經鳳閣、轉鸞台,才能正式公之於眾。鸞台如果有異議,可以直接封駁退回,可是現在政事堂中,一個鸞台的人都沒有。
提拔一名宰相乃是大事,武承嗣入此也只是先行通知,接下來諸宰相便要登殿群議,這便不是其他人能夠參與其中的。於是宰相之外的人,便只能退出政事堂,先歸本署。
返回皇城這一路,且不說沈君諒沒話找話的與李潼寒暄,一旁的楊再思對少王也是極盡熱情。
如果說此前格輔元拜相,還只是捕風捉影的牽強附會,可現在卻是事實確鑿,少王直入內殿,之後上官便拜相,且直領編修之事。
通常而言,這種專事宰相權柄要更大許多,相當於進入政事堂之後,手下立刻就擁有了一批擁躉。而沒有專事的宰相,想要在政事堂立足,則少不了要從其他宰相手中分潤權柄,能爭到多少,便看各自的資望與本領了。
李潼雖然建言修書,也明白這種事情不是自己能夠領銜操作的。別的不說,手底下一群老夫子苦哈哈的引經索典,抬頭看到一個毛頭小子做他們的主編,簡直氣死個人。
而且,宰相領銜修編,也能彰顯出這部《禮式通辨》的莊重性,起碼不是哄小孩子玩的把戲。
待到返回麟台,麟台諸眾得知大監拜相,一時間也都歡呼雀躍,而李潼更是受到英雄一般的待遇。
麟台受冷落日久,特別是兩館並立、史館剝奪之後,存在感更是幾近於無,清而不要,號為病坊。可是現在不獨有了新的任務,長官大監更是入直政事堂,這無疑又將麟台拉入了中樞核心之中。
人在官場之中,怕的就是無事清閒,沒有表現的機會。麟台再得此任,上上下下也是摩拳擦掌,想要搏求表現。
之後幾天,隨着朝堂公佈沈君諒復相併領編《禮式通辨》的消息,麟台也是一反此前的冷清,當日退朝之後更是罕見的滿員齊歸官廨,一個個瞪大眼張望着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大監。
沈君諒復得相位,自然也明白少王所發揮的關鍵作用,在接下來擬定編撰名單的時候,對少王的意見也都無比重視。
出入之間,迎從無數,李潼也充分感受到一朝權在手的爽快。成人世界裏,哪有太多無緣無故的愛與恨,只有對人前程能夠帶來深刻影響,才能獲得人真正的重視。
不過他也沒有因為一朝得勢而就忘形,明白自己根基仍淺,眼下遠不是恣意弄權的時機,所以也不打算藉由這件事情網羅多少在位的顯宦,而是打算着重選拔一批潛力股。
他的王府中一時間也是訪客激增,其中大有文豪名相之類。比如此前韋方質便曾言薦的同族後進韋安石,盛唐名相張說,隨軍西征卻因軍敗免職、剛剛回到洛陽的崔融等等。
如今的李潼,已經不再需要刻意折節去交好什麼人,而是時流爭涌府前,乞求少王雅賞提拔。
李潼也不客氣,專擇位卑名淺的年輕人推薦,經由他口舉薦入事的便有徐堅、劉知幾、馬懷素等數人,其中最大的驚喜便是剛剛在外州任滿、歸都守選的姚元崇。
這些人跟李潼有多熟悉,倒也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