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心情之惡劣可想而知,以至於再看房中三王,眼中怒火幾乎噴涌而出。這幾個賊子逆種,僥倖活命已是至幸,居然還敢在無人知的陰暗角落搞這些小動作!
此際人多眼雜,武三思縱使心情惡劣,心知不是發作的場合。三個少王只是小事,擾了稍後便要繼續開始的大酺才是大事。
他深作幾口呼吸,才讓自己情緒稍稍平復,轉又望向三王,以冷漠疏遠的語調說道:「不知王等趣才難得,居然還能協助薛師闊制新曲獻禮。不過,此間廷臣待詔所在,非是樂部久留之地,王等恭謹知禮,請勿作留難。」
開口逐人,語氣同樣不客氣。李潼心情自然也不算好,但他也心知,這一階段的武家人對他們姑姑言聽計從、服侍的服服帖帖,自有一股依傍大勢的鴻運當頭。
反觀他們兄弟,丘神勣帶來的威脅還懸在頭頂,好不容易能有機會見到武則天,結果好壞還在兩可,更犯不上此刻當面做什麼意氣之爭。
於是他便轉身跟兩位兄長點點頭,便要舉步往外行去。
武三思觀三王動作,眼神更是不屑,去年至今,多少李氏身在外州的藩王都被豬狗一般的宰殺,憑這三個幽居禁中的逆種又能翻起什麼風浪。
隨口將三王斥出,更給他帶來一種頗為微妙的滿足感,轉頭吩咐屬吏道:「之後清點樂部諸眾,大酺盛典,恩澤普受,但卻不可濫涉醜惡之流!」
李潼等三人,本來已經邁出幾步,聽到這話後,他腳下頓如生根,視線盯死武三思臉龐,手指則指向另一側戰戰兢兢的宦者,口中喝罵道:「賤奴、賤奴!才雖豬狗,應識冠帶!我兄弟貴胄天孫,狗眼敢作伶樂相待!」
此言一出,內外俱寂,特別被李潼死死盯住的武三思,更是氣得頭頂渾脫軟帽都彈動起來。
李潼收回指向那戰戰兢兢宦者的手指,視線沒有移動絲毫,卻向武三思露齒一笑:「小王性急浮躁,不能體恤奴役,讓尚書見笑。大酺盛典,禮事繁多,德才兼備者尚且不能從容料定,何況尚書?我兄弟在廷則為小臣,在私則為劣孫,或刑司或杖斥,不勞尚書。厭此刁奴門柵之內尚且不能供事周全,敢有狗膽亂吠事外?薛師留其侍我,稍後薛師歸來,我自訴之,尚書請自便。」
說完後,他拉一把身軀仍有幾分僵直的兩個兄長,復往室內行去。
武三思僵在原地,臉色已經漲得通紅,他胸膛劇烈起伏着,甚至貂尾纏繞的脖頸都青筋畢露。他是真沒想到,這被目作逆種的少王竟然如此囂張狂妄,劈頭蓋臉便是一番指桑罵槐的斥罵,尤其在此眾目睽睽之下,更讓他羞惱得近乎失去理智。
「仗內戟士何在?給我……」
他頓足低吼,旁側卻有屬官搶步上前,一把按住武三思已經抬起的手臂,附其耳邊低語道:「尚書息怒,尚書……大酺在即……」
幾人衝上前來,將武三思擁出室外,房間中除了兄弟三人,又只剩下兩名宦者已是驚恐得魂不附體。
「雜事牽連中官,實在抱歉。無論事後如何,我兄弟隻身當之,也會求告薛師,請無涉其餘。」
李潼這會兒心情也是忐忑有加,強打起精神安慰兩句被無辜牽連的宦者,他又抬手示意李守禮,讓他去靠近白瓷盆山擺件的席位去坐。
李守禮這會兒也有一些發懵,但見李潼示意後還是快速抓住重點,低聲耳語道:「巽奴你是要我擲器殺賊?可是飛彈能有準頭,若真武士沖入,瓷盆沉重,我不能確保擲殺狗賊……」
李潼聞言給他一個白眼,有些虛弱道:「你能擲誰?稍後真有賁士沖入,砸自己,越狠越好,只要不死,你就救了兄弟!」
「哈?」
李守禮聞言後便瞪大眼,但還是連忙點頭:「聽你的!」
說話間,他已經彎腰去試那盆山擺件的重量,並將腦袋抵上,琢磨該從何處去砸。
「三郎,這、這可……還是我來,我已經應過娘娘,絕不……」
李光順這會兒也是手足無措,見狀便要上前將瓷器強攬在懷,卻被李潼抬手拉住:「什麼好事,值得爭搶?該他的,他是家門嗣息,性命更值錢。唉!你別亂動,等人沖入再砸。」
李守禮訕訕歸席,轉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