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如此,我說的是當真的——舒舒心計過人,否則當年皇瑪法和汗阿瑪也不會挑她來當我的福晉。能當我福晉之人,若沒有這樣的心計和冷靜,又該如何服眾呢?便是連阿哥所里那幾個人,都安撫不了吧?」
布彥達賚這才悄然鬆了口氣,卻是趕緊跪下,「二阿哥……奴才當真不知此事。不過便是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這事當真是舒舒安排下,那她也全都一片心都是為了二阿哥所想啊!」
綿寧倒是篤定地點點頭,「沒錯,她是為了我着想。因為她是我的福晉,我們夫妻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故此她便是沒經過我的同意,也自顧自地想要替我謀劃。」
綿寧語聲輕柔,與這夜色幾乎融為一體。可是忽然間他霍地抬眸,語聲便是一變。
「可是就算她不明白,岳父大人你還不明白,一個深宮婦人,而且還是個不滿二十歲的婦人的心計,如何與天子的相比?她這點子把戲騙騙宮裏的女子和太監還行,你以為當真能瞞過汗阿瑪去?!」
布彥達賚頭頂轟然一聲響雷,炸得他半天都回不過神來,「二、二阿哥,還請明白示下。」
綿寧輕輕閉上眼,「身為天子,自然要有洞悉天下的本事。江山遙遠,尚且瞭若指掌,更何況只是這小小宮禁!」
「我與三弟,雖生母不同,可是對於汗阿瑪來說,卻都是他的兒子。從汗阿瑪的視角看來,最不願意看見的,就是自己的兒子之間彼此傾軋!更何況——三弟他還只是個不懂事的孩子!」
「他不過五歲,這幾年發生在他身上的事兒卻接二連三。是,是可以推脫說,是有人對皇后不滿;可是在三弟身上的事兒發生得多了,你以為汗阿瑪不明白這些事其實都是在指向什麼嗎?」
「三弟還只是個孩子!可是現在便有這些事在他身上發生,只要人心肉長的,就都會覺着那是在欺負小孩兒啊!更何況,那個人是三弟的生身父親!」
「汗阿瑪他……心下必定已經嫌惡死那些人了!」
布彥達賚身子微微輕顫,額角汗下。
綿寧眼睛閉緊,「最要命的是,不管這些事我知不知情,最終汗阿瑪卻難免都會與我聯繫在一起……三弟身上的事兒,每多一件,你們就會讓汗阿瑪對我的嫌惡更多了一分!」
「你們這哪裏是在幫我,你們分明是在害我!若繼續照此下去,我在汗阿瑪心中的那些情分,便都會一點一點的被你們給敗光了!到時候,即便汗阿瑪還會顧念我是嫡長子,也不會再將大位傳給我了……」
「再說,」燈燭微光幽幽一閃,綿寧也跟着緩緩扭了扭脖子,「舒舒一箭三雕,最後意在試探『正大光明』背後的秘密,意在試探汗阿瑪……岳父大人該明白,這是身為帝王的,最為厭惡之事。而膽敢做這樣事的,這又是何等的罪過?」
「岳父大人你說我該怎麼辦呢?如今我算是揣着明白說糊塗,在汗阿瑪跟前硬着頭皮不提這事兒罷了。可是這樣的事兒,是說不提就不提的麼?若裝傻得太久了,這事兒便會郁在心裏,爛在心裏,成為我父子之間難以治癒的瘡疤。」
「這瘡疤……會斷送我的。所以,我斷不能容這瘡疤出現。所以,我必須得尋個機會與汗阿瑪說個明白。」
綿寧說罷抬頭想了想,「事兒是今年二月間做的,我最遲在明年二月,也就是這事兒滿了周年之前了結。岳父大人幫我想個法子,你說我該怎麼對汗阿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