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送到和珅手裏,叫他感知公主的孝心。」
廿廿說罷,輕輕抽回手來,泠泠抬眸,「公主也請回吧。想必和珅家中眾人都在翹首等着公主的消息,公主回去了,將話說明白了,他們才能安心。」
十公主緊緊地閉上眼睛,半晌,才輕輕點頭道,「嫂子放心,也請嫂子讓皇上哥哥放心——我回去便叫家人都知道,我已經見了公爹,公爹忙於公務,一切都好,還叫家中不必牽掛。不幾日,便可回家了。」
廿廿點頭,「對,不幾日,他便可回家了。不會叫你們全家,懸心牽掛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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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公主走了,廿廿也是悄然鬆了口氣。
星桂小心道,「主子……十公主該不會是已經想到了吧?」
廿廿淡淡點頭,「她是大清公主,想到是應該的。一來,這些年她如何不知皇上與和珅的心結去,憑和珅這些年在皇上背後的所作所為,皇上豈能不懲治他去?」
「二來,古往今來,新君當政之時,所謂前朝重臣、顧命大臣,曾經專橫跋扈者,誰能善終?從康熙朝鰲拜,再到太上皇之時的鄂爾泰、張廷玉,曾經一時風光,盡可左右新君的,終究等新君獨掌天下之時,那便是祭旗的血、供奉祖宗的牲。」
星桂點頭,「只是……十公主終究是和珅的兒媳婦,她回去之後,該不會走漏了風聲去吧?」
廿廿輕輕搖頭,「她若只認她是和珅的兒媳,那麼和珅獲罪,一族連坐,那她自然也就成了一個罪婦!唯有記着自己是公主,且是我大清的固倫公主,她才能保全自己和十額駙一家去。這其中的利害,她不會不明白。」
廿廿輕捻手腕上的念珠,「我大清,不是沒出過天子要了姐妹性命的故事……甚至,當年太宗皇帝是將公主莽古濟凌遲處死!」
星桂也被嚇得「啊」了一聲。
廿廿靜靜抬眸,「江山重,若誰將親情攪合進來,就休怪天子無情。」
星桂趕忙點頭,「十公主終究也是聰明的,她不會不為了自己和十額駙一家考慮。想來,當年十公主能與主子您有那麼一段情誼,也是上天的造化吧。要不,當這樣的一天到來,便是貴為公主,又如何敢自信能保全罪臣全家去?」
廿廿不由得輕輕搖頭,抬眸仰望高天。
「我不是她的造化,其實這都是太上皇早已擺好的棋局。」
她之所以成為十公主的侍讀,是太上皇選的;她之所以成為十五阿哥的側福晉、皇上的皇貴妃,也是太上皇定的。
同樣,十公主厘降和珅之子,也是太上皇選的;和珅從一個能臣,一路將他放縱下來的,也還是太上皇老爺子他自己……甚至,並非不知曉自己的繼承人與和珅之間多年的齟齬,老爺子卻仿佛什麼都不知道似的,依舊一路將和珅養成了「肥豬」——滿人家祭所用之物。
此時回想起來,就連和珅的年歲、和珅被起用的年份,全都是內有乾坤。
和珅從內務府一個小小的庫管,正式被起用為乾清門侍衛,是乾隆四十年十月間的事。而乾隆四十年,孝儀皇后薨逝,死亡可能第一次如此迫近到了太上皇的眼前,一向康健的太上皇也許就是從那一年、從孝儀皇后薨逝之事上,第一次體會到死亡的滋味。
而從那時起,一個深謀遠慮的帝王,便要為自己的繼承人開始謀劃,為了大清江山而綢繆。
更何況他選定的這個繼承人,就是剛剛離世的孝儀皇后與他的孩子啊。
人沒有辦法預測自己壽數究竟有多少,可是憑太上皇當年立下的誓言,絕不在位時間超過康熙爺來算,那麼從乾隆四十年起,到皇太子繼位登基,這中間恰有二十年。
而二十年,正好足夠一個野心勃勃的大臣,一路從底層爬到頂峰,羽翼已豐,罪惡滿滿。
和珅正好是年紀、身份都合適的一個人選。他年富力強,又因從小的困境而格外有向上爬的野心。這樣的人,一旦身居高位,必定忘乎所以。古往今來,這樣性子和出身的人,一朝權柄在手,全都是一樣的下場。
所謂天子「豢養」臣僕,用二十年在朝中養一頭豬,到了二十年後,皇位交替之時,恰恰合用。
而十公主的下嫁,又正是最妙的一步棋。憑和珅狡猾,唯有得了這樣一張「護
463、他不幾日就會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