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果不是賈代儒,賈環不會想要與黛玉有一絲一毫的瓜葛。
總歸,今時不同往日,我一定會為她撐起一把能遮風擋雨的大傘,賈環常常這麼偷偷對自己說。
「環兄弟,這個給你。」黛玉從荷包里掏出一個小小的木牌,遞到賈環的面前。
賈環微微抬頭,眼神里透露出幾絲詢問,好像在問這是什麼。
黛玉捂嘴輕輕笑着,捏着一根紅線,將那小木牌穿起,整個人貼到賈環的身上。
賈環望了眼貼在自己身邊的黛玉,眼裏清晰可見的是她臉上的白皙肌膚。
這也許是,賈環在這裏與黛玉接觸的最近的一次了,賈環的心失控的加速跳動着。
黛玉用紅線將小木牌穿起來,掛在賈環的脖子上打了個結,才退開了身。
「寶哥哥送了環兄弟你一把扇子,三妹妹送了環兄弟你一套文房四寶,我回去就在想到底該送些什麼給你好。」
「小時候我娘帶我去廟裏還願的時候,曾經見着來給家裏讀書人求符的。二姐姐說環兄弟你是出去求學,我就去鐵檻寺給你求了幅平安符,希望你能平安幸福。」
賈環低着頭,一言不發。
「環兄弟,這次你要去南京讀書,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你了。也許那時候,我們都長大了吧。讀書不讀書並不重要,身體一定要保重啊,不要像我一樣,得了那麼怪的病。」
賈環抖了抖身子,鼻頭一酸。
黛玉自身就是患了那先天不足的病症,就她自己所言,她從會飲食時便開始吃藥,至今未斷,請了多少名醫修方配藥,皆不見效,每歲至春秋,必犯舊疾。
她為什麼這麼苦。
賈環沉默了很久,才收復了情緒,低聲道。
「林姑娘,二姐姐三姐姐院裏的丫鬟,我都托她們幫我代為轉達了幾句話。
本來是沒打算給林姑娘你留話的,不過既然你來了,我還是同你說說罷。」
「林姑娘,你是個心善的女孩兒。你身子有些虛,你內心也有些敏感,如果家裏的人有什麼讓你心裏難過悲傷的,希望你能不要憋在心裏,你的身子受不了。
真的有什麼實在過不去的委屈,就給我寫信捎過來,同我訴訴苦也好。」
賈環笑着捏起脖子上戴着的平安符,沖黛玉晃了晃,轉身往賈政那裏走去了。
黛玉疑惑地望着賈環離去的背影。
她其實不大明白賈環對她說的話,只是大概知道是說自己身體不好,叫自己給他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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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平靜地坐在林道儒的馬車上,馬車搖搖晃晃地在官道上小跑。
林道儒瞥了賈環一眼,笑聲問道。
「怎麼,有心事。」
賈環撇過臉去。
林道儒好笑地捋了捋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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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吉祥鬧哄哄地在院子裏跑來跑去,她不知道得是,在她的小榻上,安安靜靜地躺着一個小荷包,裏面多了二兩銀子,又少了一枚銅錢。
迎春院裏的司琪給迎春送上了一份賈環留下的書信,還有二十兩銀子。
探春也收到了侍書拿來這麼一份留信,看着書信流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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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馬不停,眼見着就要出內城了。
林道儒摸了摸賈環的腦袋,微微嘆息道。
「少年人別往心裏藏事,想哭,你就哭兩聲吧。」
賈環沒有回話,只是把頭微微低了下去。
一道輕微哽咽的聲音在車內響起。
「不知何年,才能再見長安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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