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去追林道儒。
賈環望着林道儒林靄離去的背影,又望了眼桌上的灰饅頭,幽幽地嘆了口氣。
........................
賈環一個人,坐在書案前掯着頭讀書,面色不佳。
一讀就讀了一天,天色昏黃。
林道儒今日回來也不理會賈環,今日也沒有教導賈環讀書,冷着臉進了屋。
賈環望着林道儒的身影,心裏灰心。如常理,賈環是不應該與林道儒置氣的。賈環也懂這點,所以很少做這些惹師傅生氣的事情,擔心老人家傷身。
今日跟師傅犟,主要還是看不過去白前那麼糟蹋師傅的好意。後來賈環想想還是覺得後悔,自覺自己明日還是多順着師傅一些,不要再讓老人家動不動就動氣了。
這般想着,賈環連飯也不吃,就自顧回屋睡了。
林道儒則在稍遠一些的房間,低着頭坐在油燈下,看着一卷古本。
吱嘎~
林靄推開了房門,端着一盞熱茶進來。
輕輕放下茶杯,林靄靜靜地站在一旁,看着林道儒看書。
等到林道儒看完這段,放下了書。才上前兩步,溫聲說話。
「父親,喝杯茶暖暖身子。」
林道儒看了會書,眼睛就有些模糊了,抬目見着林靄。
「靄兒,過來坐。」
林靄便在林道儒身邊坐下。
「環兒呢?」
林靄搖了搖頭。
「飯也沒吃,睡下了。」
林道儒沉默了片刻,微微揉了揉眉心。
「明日,帶着環兒上山去砍柴吧。」
林靄點了點頭,恍然覺得有什麼不對,面色一楞。
「砍柴,父親,環兒他又不練武,砍柴做什麼。」
林道儒微微一笑,望着林靄,眼神幽深。
「環兒這孩子,實在是太主意正了。偏生不知從哪裏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不像是個讀書人,倒有幾分今上的味道。」
林靄面色一變,神色驚惶。
「不會的,環兒他性子溫吞的很,也是個知冷暖的。萬萬不會有不臣之心的。」
林道儒擺了擺手,溫聲打斷林靄。
「只是你我父子私下裏說說也無妨。我不是說環兒這麼想,只是覺着環兒身上有些形而上學的意思。
你難道看不出來,環兒雖然待誰都是一副不喜不搵和氣親切的模樣,但他骨子裏有一股冷漠。他與別人笑時溫和,但別人叨擾他時,他恐怕就是冷眼觀望,置身事外。
這樣的性子,我憂心啊,如若他走上了極端,我將追悔終身。
我本想,日日帶他在身邊,潛移默化地,也能將他的性子改改。
如今看來,怕是等不得了。」
林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父親的意思,我懂。父親是打着讓環兒去南京城裏,看看百姓冷暖的主意。但我不贊同,環兒還是太小了,他受不住的。」
林道儒笑眼看着林靄,微微臻首。
「看來這段時間,你與環兒相處的不錯。」
林靄苦笑。
「不是這個原因,我並不是偏袒師弟,只是他年紀太小,身子幼弱,熬不得。」
林道儒挑了挑燈芯,把油燈撥得亮些。
「環兒若這般下去,心就真的冷了。以前我希望他心繫天下,能為百姓多做些實事。朝堂傾軋黑暗,我也心疼他。
但如今卻不敢抱着這般念想了,只希望這孩子能有些生氣,至少活得不要那麼苦。
這段時間,環兒待你我如何,我看在眼裏。他始終是個心善的孩子。
我不擔憂他真的禍亂天下,只是擔憂他走上哪條孤臣道路。」
林靄已經不再多說了,他知道林道儒已經心意已絕。
林道儒看着書案上的油燈,目光微微有些恍惚,聲音微弱。
「靄兒你帶着他,在長安城裏多走走,多看看。總歸是要看明白了才好。
唉~為什麼這孩子,不能過他想要的生活呢。
世道不公,世道不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