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通到島的西南邊,從一個隱秘的出口出來,出口處以垂下來的海草作了偽裝,外面蓋了帆布,遠遠看去幾乎與礁石一色,黑鯊號猛地衝破了帆布,離洞而出,天狼只覺得一陣大風大浪,船頭猛地向下一沉,一個巨大的浪頭打了過來,整個人都給淋得透濕,幾乎站立不住,連忙一提氣,雙腳如同在甲板上生了根似的,紋絲不動。
只見這會兒天色已經開始發亮,拂曉的晨霧中,遠遠地只見三四里外的海面處一片燈火通明,上百條船隻正緩緩地向着雙嶼島上靠近,而島上的槍炮聲與喊殺聲,透過這漫天動地的風浪聲,仍然清晰可聞。
天狼回頭看了一眼雙頂山上的那座石制日式城堡,高高聳立着的主城天守閣,這會兒已經燃燒起了熊熊的烈火,如同一隻巨大的火炬,照亮了整個昏暗的天空,離最初的軍火庫爆炸已經過去了至少兩三個時辰了,而此起彼伏的爆炸聲仍然斷斷續續。混合着一陣陣有節奏作響的火槍射擊聲,不時地傳過來。
天狼嘆了口氣:「看起來天守閣里還有人在抵抗,敵軍仍然沒有攻下整個要塞。」
毛海峰恨恨地說道:「當然。義父多年經營的要塞,何等堅固。就算有內鬼,就算強敵進犯,仍然能抵擋至少一天一夜,若不是要急着出來駕駛黑鯊號反擊,我們現在還可以牢牢地守住天守閣。」
徐海的眉頭皺了皺:「看起來島津家的火槍隊已經全上去了,你聽這些洋槍擊發的聲音,這是島津家特有的釣野擊的節奏,海峰。衛隊還有多少人?我看堅持不了多久了。」
毛海峰一拳打在一邊粗粗的桅杆底部,恨聲道:「我們出來的時候,還有不到一百個兄弟,他們都是好樣的,留下來的隊長李行水說,最後剩一個人的時候,也會把天守頂樓的火藥全給引爆了,城堡里的火藥和大炮,絕不給狗日的留下來打義父!」
正說話間,天守閣突然爆發出一陣巨大的響聲。天崩地裂一般,天狼很清楚地看到那個燃燒着的大火炬的頂端,就象個着火的蓋子一樣。直接飛上了天,然後又在空中碎成千百截,紛紛落地,天守閣前本來密密麻麻圍着的島津氏火槍手們,一陣騷動,也顧不得再向上面排隊放槍了,紛紛轉身向後逃跑,場面說不出的混亂與狼狽。
徐海的臉色一變,喃喃地說道:「這是。。。」
毛海峰的臉上兩行清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這個面相兇狠,鐵一樣的男人。居然開始號陶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不停地捶着自己的胸口,呼喊着一個個名字,痛心疾首的樣子,讓天狼看了也不免心生同情。
汪直頭也不回一下,可他的聲音卻隔着二十多步的距離,隔着不停穿過甲板的狂風大浪傳了過來:「哭什麼哭,死都死了,你再哭他們也活不過來,是男人就為他們報仇,殺了陳思盼!」
毛海峰如夢初醒,用袖子重重地擦了擦眼淚,右手單手提起自己的金剛杵,左手操起一面盾牌,走到了汪直的身邊,也不說話,開始提盾戒備。
徐海看了天狼一眼:「海峰負責最內圈的防備,用盾牌掩護老大,你我就在外面以大旗來卷炮彈吧,至於那些鉛子彈丸,以你我的護體氣勁,足以抵擋了。」
他說到這裏,看了一眼天狼肩頭的傷勢,眉頭一皺:「剛才你跟那島津家的劍術高手搏命時,右肩的傷口又裂了,要緊嗎?」
天狼哈哈一笑,拍了拍自己的右肩,自信地說道:「那伊賀天長留下的傷藥極為靈驗,這會兒已經沒有感覺了,運氣也一切正常,不用擔心。」
徐海點了點頭,眼光看向了遠處霧中的敵軍船隊,突然臉色微微一變:「毀滅者號也在,果然是羅德里格斯親自率領主力軍艦過來支援陳思盼了,哼,看來這回嚴世藩下的本錢還真不少,居然連佛郎機人也能買動。」
天狼也跟着看了過去,只見茫茫的白霧之中,有一團搖晃着的燈光,格外的刺目,大霧天敵船為了防止互相撞擊,都點起了火把,而那團燈火比起其他的船隻都明顯要高出了一大塊,就是比自己現在的這條黑鯊艦也起碼高了一倍左右,足有六層的巨艦,看起來一定就是那條遠東第一巨艦毀滅者號了。
天狼笑道:「這毀滅者號如此的顯眼,只是那陳思盼的座艦,也就是那條八艚大船,這大霧天又如何鎖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