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現在就走。」機槍後的陸航踉蹌後仰了一下,終於解除了槍膛內的卡彈,於是重新扯過一條彈帶往彈槽里掛,然後才感覺到嗓子裏的灰與發音的啞,開始咳。
「不會那麼好命!下回肯定把咱倆給轟死!咳咳……算我求你了行不?咱得走了!咱必須得走了!咳……」鐵塔也在落灰中咳,並且一如既往地頹喪着。
「我讓你走!你聾麼!」陸航的沙啞嗓門更大了些,他沒意識到那熊正在失聰,重機槍猛地又開始震顫,彈殼稀里嘩啦如瀑而泄,沒有副射手端遞的彈帶跳動着急急竄向槍機,寸寸頓頓看起來很怪異。
硝煙落盡,天空還是天空,鐵塔仍然暈躺在重機槍旁的地面上仰望着:「老大,我要跑了,我肯定躲不過下一顆榴彈,我知道……我想多活一會兒,你不能拿我和你比,你不能……」
他胡亂說着他自己都聽不到的話,他說的話全都湮沒在重機槍的瘋狂嘈雜里,陸航也聽不到,仍然麻木地操作着重機槍,繼續支撐着戰場,支撐着所有的灰色背影遠離。
……
小丫蛋有一雙漂亮的眼,是因為清澈;也許因此,她眼底的世界才是最真實的。
她早已學會了失去,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學會了,所以她不善於不舍,所以她仍然可以平靜在陽光下,背靠斑駁坐在髒污窄巷裏,無視牆旁的血,無視溝邊的屍體,靜靜聽着南邊的機槍響,靜靜分辨着,失神。
後來,爆炸聲響起,那重機槍射擊聲便斷了,她猛抬起頭南望,髒巷盡頭仍然是斑駁的牆;隔了一會兒,重機槍又響,於是她重新抱緊蜷在自己胸前的膝蓋,又靜靜看地面上的陽光,重新等待着失去。
後來,爆炸聲又起,那重機槍射擊聲便斷了,她動也沒動,仍然靜靜着等,卻再也沒等到那挺重機槍的新一輪射擊。
後來,她終於不甘心,猛昂起頭,化身固執的風,向南,留下斑駁的巷繼續在陽光下空寂。
漸漸,開始有流彈呼嘯而過,越是接近,她越是堅決,她想的很單純,只是希望死得離他近一點,再近一點,她的小馬尾開始飄揚在風裏。
漸漸,硝煙開始撲面,如雲,如霧,吞噬了她義無反顧的嬌小身軀,她更加堅決,踉蹌又竄起,小眉倒豎,如衝鋒,孤獨的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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