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姑母和梅珊從來不做事,也不讀書。每天最大的忙碌就是去赴宴、逛街、做美容,一出去就是大半天,夜深了才回來,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再起床已是家常便飯。
她們不做工,也不知從哪裏弄來的錢,可以支撐這種窮奢極欲的日子。
溫靜姝漫不經心地笑道:「我剛才聽你給她們幾個小的講英文,還帶着淮城口音。許多年沒回那裏去了,聽了真讓人親切。」
齊先生的神色仍平靜淡然:「我的英文是自學來的,發音確實不太好。」
見她識趣地承認自己的不足,溫靜姝滿意地一笑,話題一轉:「我們多年不見,你又難得來了香港,怎麼也不在我們這裏住下。」
齊先生搖頭道:「不了,我已經租了公寓,更何況我住在這裏也不方便。」
溫靜姝當然也只是嘴上跟她客氣,沒有真的想讓她住進自己家中,和齊先生又寒暄幾句,給溫見寧她們幾個小的留下一句「等過幾日我給你們找一位新的英文老師」,就轉身走了。
之前溫見寧對這位姑母還沒什麼感覺,但她突然有點不喜歡她了。
她雖然不知道這兩人有什麼恩怨,卻聽得出來,姑母的意思是想砸了齊先生的飯碗。
等溫靜姝離開後,齊先生繼續給她們上課。
今天的課程很快就結束了。
齊先生宣佈下課後,突然道:「見寧先留下,我有話要和你說。」
溫見寧一怔,突然心有靈犀一般地知道了一會齊先生要和她說什麼。
這些日子她一直想問齊先生回信的事,可又怕問多了會讓齊先生煩,只好一直按捺着內心的衝動。今天被齊先生這麼一叫,心裏不由得突突地直跳。
見宛她們下課後就跑出去玩了,屋裏只有齊先生和溫見寧兩個人,靜得落針可聞。
齊先生斟酌了一下言辭,才小心地開口道:「見寧,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
溫見寧看齊先生的神色不對,心裏已有了不祥的預感,卻還是仰着小腦袋一臉期盼地看着她:「先生,是我舅母的回信到了嗎?」
齊先生一臉愧疚道:「很抱歉。」
溫見寧的心陡然直直地往下墜。
齊先生的聲音突然變得遙遠,仿佛從天邊飄來:「我托去送信的人來了消息,說你被溫家接走後不久,明水鎮那裏去了抓壯丁充軍的。你舅舅他聽到風聲及早跑了,那伙人就直接把你表哥虎生抓走了,還打傷了你的舅母。送信的人去村里找他們的時候,你舅母和舅舅已經離開那裏,要去尋你表哥了。」
說完,齊先生一臉歉意地看着溫見寧
她也沒有想到,短短不過幾個月的時間,明家就出了這麼多變故。送信的人甚至沒能見到明家的人一面,也沒有打聽到他們的下落,徹底失去了明家人的音訊。
溫見寧半晌沒有說話,久到齊先生以為她要一直這麼站下去的時候,突然聽見她輕聲道:「謝謝你先生,我先上樓了。」
說完她不等齊先生回答,轉身落荒而逃一樣走了。
齊先生看着小小的身影踩着沉重的步伐,最終消失在樓梯的盡頭,不由得嘆了口氣。
傍晚的時候,溫見寧沒有下樓吃飯,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裏。
當天夜裏,溫見寧發起燒來。
貼身照看她的春桃對她的事從來不上心,自然沒有及時發現她的情況。一直等到第二天眾人吃早飯時不見她下樓,梅珊這才讓人去催了幾次。去敲門的丫鬟始終沒聽到房間裏有回應,這才察覺出不對。等眾人撞開門一看,才發現溫見寧已經燒得滿臉通紅、不省人事了。
溫靜姝當場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我念着是從老宅來的人,之前她們說你好吃懶做,我也不說什麼,只當給你臉面。沒想到一個當丫鬟的,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好好的一個孩子,讓你貼身照顧竟然看成這樣。」
春桃被罵得戰戰兢兢,渾身發抖,連哭都不敢。
溫靜姝當場把她趕去樓下廚房做粗活,換了另一個丫鬟貼身照顧溫見寧。
不一會,家裏請來的醫生趕到,給溫見寧量了體溫,察看了她的狀況,給開了藥,說是問題不大,等退了燒人慢慢養着就好了。送走了醫生,丫鬟們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