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的念頭突然出現在腦海中。
——如果她可以在報刊上發表文章,舅母他們有一天會不會看到,然後循着名字找過來?
這個想法一出現,瞬間就攫住了她全部心神,讓她的腦海里已經再也裝不下別的。
她的心砰砰亂跳,只恨不得立即回到房間的書桌前坐下,洋洋灑灑地寫出一篇錦繡文章來讓報社把它變成鉛字刊登,還要附上她的大名,傳遍大江南北。
可很快她就冷靜下來。
這件事得從長計議,最好找齊先生商量,讓她幫忙參謀一下。
只可惜因為過聖誕節,這幾日溫靜姝給她們放了假,她還得等過幾日才能見到齊先生。
這期間,溫柏青住了不到三天,又要啟程回廣州。
雖然他面上沒說什麼,但溫見寧想想都替他覺得疲憊。從廣州一路到這裏雖不算遠,但還是免不了要倒車乘船;來了之後,溫柏青還要應付不熟悉的姑母和堂妹們;住上沒幾日,再匆匆趕回去。
她趁沒人在的時候對他認真道:「你若是不想來,下次就不要來了。」
溫柏青睨她一眼:「我想來便來,不想來便不來,用不着你提醒。」
溫見寧以為他誤會了她的意思,正要解釋,卻看見溫柏青嘴角微揚。
他其實聽懂了溫見寧的意思。
這一次聖誕節是姑母溫靜姝提前半個月給他去了信,邀請他到香港前來一聚。信中再三邀請,他只覺不好推脫,只能硬着頭皮來了。到了這裏,姑母的招待又過於殷勤,讓他頗感不適,心中有幾分後悔。更重要的是,他對溫家人心懷警惕。溫靜姝她們越熱情,他就覺得其中越有古怪。
他原先已經打算好,若是再有下次,一定要想辦法找藉口推脫。
但是溫柏青看了溫見寧一眼,心道罷了。
若是有空的話,偶爾來看一看也好,總歸他在這世界上也沒什麼別的親人了。這個親人自然指的是他心裏認同的這個,而不是指溫家的那些。
想到這裏,溫柏青掏出預先備好的一張紙條:「拿着。」
溫見寧接過來低頭一看,見上面寫着地址,又聽他說:「這是我的通信地址,你若是有什麼事,可以寫信給我。」
她遲疑道:「可是我一般沒有什麼事。」
溫見寧說的是實話。
溫靜姝和梅珊在生活上並沒有虧待她們,一般不會有用得到麻煩溫柏青的地步。而且雖然香港和廣州離得不算太遠,但也不近,若有什麼急事,等一封信送到了也已經晚了。更何況她還有齊先生,有什麼心裏話肯定是先和齊先生說的。
溫柏青這次真的瞪了她一眼,然後才把地址往她手裏一塞,轉身離開了。
……
等他走後,溫家的女孩們又恢復了整日上課的狀態。
聖誕過後沒幾天,溫靜姝突然把她們幾個一起找過去談話。
梅珊在一旁笑語盈盈道:「你們姑母先前說要給你們請一位好的英文老師,這不,總算把人家請來了,明日就要給你們上課。你們可要好好聽那位老師的話。」
溫見寧這才想起,先前溫靜姝就說過,要給她們找一位新的英文老師。當時只說過幾日就找人,沒想到一直拖到現在才把人請來。
梅珊她們特意提前通知小女孩們,只因為溫靜姝請來的這位英文老師來頭不小。對方乃是內地望族馮家的人,身世顯赫,還在國外讀過書。若非她如今情況特殊,以溫靜姝這樣的身份,想請她上門做英文老師,只怕是痴人說夢。
不提前囑咐一聲,萬一這群孩子們不懂事,慢待了新來的老師,那就不好。
溫見寧她們齊聲應了。
第二天上午,她們一早就被打扮得整整齊齊,規規矩矩地坐在會客廳的沙發上,等待着新英文老師的到來。過了不一會,聽到門口那裏有腳步聲、說話聲傳來,一群小女孩急忙從沙發上跳下,調整好站姿立成一排,翹首向來人張望着。
只見溫靜姝和一個年輕女孩一邊說笑一邊進來。
那年輕女孩一頭短髮利落,灰色小羊皮大衣里是高領白襯衣外套格子馬甲,棕色長靴馬褲,有着不輸男子的英氣灑脫。人長得卻很漂亮,明眸皓齒,笑起來還有淺淺的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