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長生一口把事情攬下來了,而且帶着三個小夥伴,在蓉都陪了三天。
陪着徐朝暉把第一次化療做完。
那個什麼特效藥一次就要輸液七小時,但確實就有那麼神奇,幾個小時下來,徐朝暉身上的腫痛明顯縮小,甚至他說的呼吸困難都消失了。
然後就是化療。
沒有嘔吐、沒有發燒、沒有其他不適,年輕人的體質在這時候還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很多人從用藥就開始有較強的副作用,有的甚至不能忍受副作用而停藥。
但徐朝暉這次硬生生的頂過來,再沒那種唉聲嘆氣的頹廢。
甚至每次看到等在外面的萬長生他們時候,還擠出了笑容。
馬振宇當然是趕緊拍照。
萬長生他們留在這裏,其實主要就是陪着徐朝暉畫畫。
這是當初費雪雁因為中毒躺在醫院裏面,萬長生體會到的功效。
好像真有點命運當中冥冥的存在,兩個徒弟以不同的方式走進醫院,又都拿起畫筆,來治療自己的心靈。
從第二天開始,馬振宇又去買了些畫具,萬長生開始帶頭指導徐朝暉把所有治療以外的時間,都用來畫畫。
不管是畫病房、畫窗外的建築還是勉為其難的畫其他人,甚至就是以徐媽媽作為模特來畫頭像,都能讓徐朝暉體驗到萬長生說的,沉浸到那裏面去!
當病痛襲來的時候,這甚至能像關公刮骨下棋看書一樣,極大的帶走注意力,降低痛苦程度。
那個油畫系的女生,甚至開始教徐朝暉畫抽象派的色彩,就像費雪雁曾經畫過的那種隨心所欲的所思所想一樣,現在有了一定的繪畫基礎,徐朝暉當然能開始試着把自己所思所想的那種精神世界,表達出來!
曾經那麼煎熬的時間,幾乎每個夜晚都是不眠的盯着天花板,想控訴老天的不公。
現在徐朝暉居然睜着眼都是在冥思苦想畫什麼!
得了萬長生他們幾個輪流指導,又跟他交流探討,純粹討論藝術繪畫上的技巧技法。
這三天的時間,與其說徐朝暉是在進行化療,不如說他每天面對化療那種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時候,都在思考怎麼畫畫!
肉眼可見的那種生機,從徐朝暉的眼裏爆發出來。
每次從治療部門那邊回到病房,哪怕渾身汗濕痛苦,都搶着先畫點剛剛自己想過的東西。
感覺萬長生就像擦亮了一根火柴似的,點亮了徐朝暉的生命之火,哪怕這會兒就是在燃燒自己的生命,他也開始熊熊蓬**來。
最離奇的恐怕還是醫生護士。
原本通過馬振宇還有藝考生裏面聯繫上的主任醫師,確實到場看了看情況,也指點要關注照料好。
但實際上直接接觸的醫生護士,很快注意到這個每天畫畫的病人。
態度有更加顯著的變化,時不時都會過來聊幾句,談談畫,鼓勵徐朝暉邊治療邊畫畫,這病一定能好。
還留下微信和治療建議,隨時注意溝通。
以前他們可不敢隨便對人這麼說。
站在醫生護士的角度,他們每天面對這麼多病患,哪有那麼多時間全情投入,還有很大可能換了翻臉反噬的醫患矛盾。
大多數醫護人員不過是在現實的世界裏面,慢慢被冷卻了心腸,變得堅硬而已。
萬長生看看差不多才告別,徐朝暉竟然一直掛在他肩頭,陪着到了住院部樓下大門口,分別的時候居然嚎啕大哭:「我會活下去!萬萬,請你轉告所有兄弟姐妹,我一定會活下去!我會拼了命的畫畫,再一輩子都跟你們在一起!」
兩個小夥伴在後面都使勁捂着嘴不要哭出聲來。
世上不幸之事何其多,不幸之人何其多,不幸之家庭何其多。
只有真正面臨了這樣的生命懸崖,才知道能夠健康的活着,是多麼的幸運。
馬振宇推着輪椅跟在後面,默默的用鏡頭記錄。
萬長生擁抱着自己的弟子,年齡還小兩歲的他,像個兄長一樣抱着徐朝暉小聲:「還是那句老話,人固有一死,死得無聲無息,還是給這個世界留下些值得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