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霓虹燈柱,不遠處就是上海灘最繁華的南京路。
日本侵略者已經佔領上海兩年了,無數難民湧進了租界孤島,人口暴漲,也帶來了一種畸形的繁榮。
喧鬧的音樂,衣冠楚楚的男女,燈紅酒綠。
浮華之下,那些黑暗和殺戮,總是在不停的上演。
陳淼在租界跑馬總會工作,有一份令人羨慕的薪水,而且,還能時不時的從那些出手闊綽的賭客手中拿到一筆不小的小費,過着令人羨慕的生活。
事實上,他並不喜歡這份工作,充滿了投機和不勞而獲,會讓人徹底迷失自己,被金錢誘惑。
他必須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
「唉喲……」
煙火已經燒到了手指,將他從思緒中喚醒過來。
小七這裏不能待了,他跟小七的關係雖然知道的人不多,但他待的時間越長,會給小七帶來危險。
小七很細心,居然早就給他準備了一套舊衣服,口袋裏還放了一些錢,雖然不多,都能起碼能夠讓他頂上一陣子了。
……
下了樓,街角看到了雜貨店。
陳淼慢步走過去,抓起柜上的公用電話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喂,是我。」
「陳三水,你這一天去哪兒了……」電話那頭傳來一道暴躁的聲音,陳淼下意識的將手中的聽筒遠離了一些。
「經理,不好意思,我生病了,肺炎還發高燒,至少一個星期,咳咳……」陳淼壓低了聲音,說完直接掛了電話,從口袋裏掏錢放在了櫃枱上,順手拿了一包「哈德門」的香煙,然後離開了。
就在昨天晚上,他突然接到軍統上海區人事科科長陳明初的電話,約他在麥特赫斯路的麗都大舞廳見面,他提前到了,還特意的化了妝,但是,他不但見到了陳明初,還有緊跟在他身後的兩個陌生的面孔。
瞬間他覺得不對勁,陳明初跟他一樣是內勤,一向單獨行動,跟行動隊的不一樣,於是馬上起身離開,但經過門口的時候還是被發現了。
他奮力的跑了出去,但左肩上還是挨了一槍。
他明白如果不是自己行跡暴露,那就是陳明初已經變節附逆。
他不知道自己在去小七家裏暫避的之前打的那個電話有沒有用,所以,他打算去看看,能不能聯繫上熟悉的人。
陳明初是軍統上海區內勤核心人物,掌握軍統上海區的人員名單和組織地址,一旦被日憲和76號掌握,後果不堪設想。
還有,他是軍統上海區的情報編審,又負責保管上海區的機密文件,陳明初變節投敵,第一個找上他,估計就是為了他手中保管的機密文件和密碼機。
陳淼在法租界的麥琪公寓租了一間房,那個地方陳明初是知道的,他曾經來過多次,而且還在一起喝過酒,打過麻將。
這個地方,他是不能回去了。
當然,最重要的密碼機,陳淼留了一個心眼兒,他沒有藏在自己住的公寓裏,而是放在了另外一個地方。
狡兔三窟,在敵人心臟里活動,他豈能沒有一點兒準備。
坐在黃包車上,路過麥琪公寓門口,憑藉多年養成的觀人的經驗,在公寓門口那走動吆喝賣香煙的,和坐等門口的黃包車夫只怕都是76號的特務偽裝的。
「師傅,前面左拐,去蒂文斯咖啡館。」
「好咧,大爺給錢,您說去哪兒就去哪兒。」拉車的黃包車夫嘿嘿一笑,跑的竟然比剛才還快了一些。
……
「不用找了。」陳淼從車上下來,遞給黃包車夫五毛錢道。
「謝謝大爺,您一會兒還用車嗎,我可以在這兒等您?」黃包車夫歡喜的接了過去,誰都喜歡出手闊綽的。
「不用,我家就在附近,一會兒走回去就是了。」陳淼淡淡的一聲。
扎着蝴蝶結的侍者上來,熱情的詢問一聲:「先生,您幾位?」
「兩位,9號桌。」陳淼微微一點頭。
「好,您這邊請。」侍者點了點頭,伸手做了一個引導的姿勢,服務態度真是沒的說。
陳淼微微一頷首,跟着侍者往裏面走去,這會兒晚上的客人不是很多,三三兩兩的,都是以青年男女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