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內能殺的犯人殺光了,小王爺的目標就變成了大街上的流浪漢,再不濟就是一些孤寡老人。
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死的人太多了,朝廷很快開始懷疑,現下風頭緊,定是不能再殺人了。
阿裊如今以血肉代食,沒了鮮血就會消散,斷不了。
小王爺精神恍惚,腳步焦急的來回走着,冷不丁餘光瞧到阿甲腰間配劍,微微深陷的雙眼亮了亮。
手起刀落,自小臂削下。
就仿佛疼的不是自己,小王爺目光灼熱的盯着地上血紅,手忙腳亂將它撿起就朝雛庭樓跑去。
等着人走遠,阿甲再也演不下去,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王爺這到底是造了什麼孽要遇到這個女人,出息了又如何?把自己弄成這不人不鬼的模樣便是他想要的嗎?
且說雛庭樓,阿裊吃完懶懶倒下身子要睡,被小王爺攬進懷裏。
「怎麼?」阿裊不解的抬頭看他。
小王爺抿抿唇,忐忑開口:「味道……還行嗎?」
聞言,阿裊咂咂嘴,歪頭像是極認真在思考:「與旁的無二。」
「嗯……」小王爺將人扶躺在塌上,面無表情的站起身。
阿裊抬起右手撐着自己腦袋,好奇問他:「是有事?」
「沒。」小王爺搖搖頭,跟阿裊告辭。
才出紅樓,天就下起了雨,小王爺不願撐傘,雨水沖刷左手傷口帶來的刺骨疼痛,倒是讓他清醒些許。
愣愣看着白袖上被水暈開的紅色,方才想起傷口還沒處理。
抬頭望着大雨滂沱空無一人的街道,他好像出現幻覺,他看見一抹紅,在慢慢朝他靠近。
近了些,好像是個女子。
又近了些,哈!果然是他的阿裊。
這世間除了阿裊的紅衣,在沒有這麼明艷的紅了!
阿裊步步生蓮朝他走來,沒撐傘,雨卻沒有淋濕她半分。
塗着紅蔻丹的手白皙修長,繾綣十分的撫上小王爺臉頰。
「阿裊……」小王爺顫着聲,有些不敢相信,他的阿裊,已經許久沒有親近他了!
「我在。」阿裊微微勾唇,語氣十分溫柔。
「阿裊!」
「我在。」
小王爺連着喊了好幾聲,阿裊都應他,臉上悲色漸漸轉為喜悅,雙臂張開超前一撲,他想抱着阿裊。
「咚。」重物倒地,小水坑濺起水花,小王爺趴在地上,眼眸死死盯着臉下污水坑倒映的紅色。
那是……他的阿裊啊!
眼淚就像斷線的珠子,不停流進水坑,泛起小小波紋。
好像自遇見阿裊之後,就再沒掉過一滴眼淚了。
阿甲撐着傘從街另一頭跑過來,跪在小王爺身邊,也哭成個淚人兒。
「王爺你什麼時候才能清醒啊!」
後面便沒故事了,周遭漸漸昏暗。
瀲月揮了揮手,什麼都摸不到,一片虛無。
試探性的跺跺腳發出聲響,身後很快傳來回音。
「誰?」
這聲音,不正是小王爺麼!
瀲月猛抬眼,轉身朝身後黑暗摸索,才沒幾步,就碰到了縮在角落的男子。
小手順着肩膀慢慢摸上臉頰,柔軟的唇,挺翹的鼻樑,到兩個空洞。
瀲月心頭一震,顫着聲問他:「眼睛……怎麼了?」
男子顫抖的身子無不表示着他的害怕,握着瀲月的手冰涼一片。
聽見瀲月聲音,又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啊……被其他小鬼搶走了……阿裊你別怕啊,他們都被我趕走了。」
「傻子。」瀲月繃着嗓,面上卻是再也忍不住,淚水順着眼角流個不停。
小王爺感受到她變了節奏的呼吸,顫着手摸上她臉頰替她擦去淚水。
「阿裊你別哭,我聽別的小鬼說這兒好像是地獄,你看啊,我先下來趕走他們,你來的時候就安全了,是不是?」
瀲月哽咽:「我對你都不好,你對我那麼好作甚!」
聽瀲月這話,小王爺反倒有些不高興,語氣委屈:「誰說的,阿裊你對我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