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止我一人要你死呢。」鳳天馭端起碧玉茶盞,嘴角盛開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少時,笑容隱隱淡了下去,吐出一聲飄若無聞的嘆息:「有些捨不得……」
早春三月,陽光正美。
算算時間,二人不知不覺竟已相伴數月,她這一走,只給他留了一室孤寂靜謐。
目光落在倪修編織了一半的柳枝果籃上,鳳天馭輕輕拿起,似乎又聽見那道時時刻刻都充滿了生機的音線——
「我編果籃怎麼了?」
「你又不吃東西。」
「可是我無聊啊。就算我不用,也可以拿出去換錢啊。」
「換錢?我記得鳳家的金庫都要你搬過來了,那麼多,還不夠你花?」
倪修卻是沒有回答夠不夠花的問題,笑的像一隻偷了腥的狐狸:「你說,待到姬埕霖他們清點戰利品的時候,看見空空如也的金庫,面上該是何等精彩的神色?」
說完,顧自開懷。
——她走了,很有可能不再回來。捨得嗎?
「你修煉的什麼邪術?還能不老不死?教教我。
「你要學?」倪修歪臉看他,「你不會想學的。」
「為何?」
「因為,五歲之後,我就再也嘗不到這人間滋味。你不會喜歡這種感覺的。」
「五歲?」
「是啊。這一身可不是我自己練出來的。五歲我父母慘死,我被人擄去,再醒來就是這副模樣了。」
他有些震驚,呆了良久,才問:「報仇了嗎?」
倪修微微蹙眉:「我活的很好,幹嘛浪費這世間?」
他不敢苟同這種思想,半天就聽她幽幽道:「如果我孤身一人,也許會。但是現在,還有比報仇更值得我珍惜的。」
說着,面上揚起一抹明媚笑意,比之春日光華也不遜色分毫。他敢說,那是他見過的最美的笑靨——沒有什麼看破世俗紛擾凡塵的避隱淡然;沒有什麼算計之下的竭力遮掩;更沒有什麼執念橫生勢在必得的痴狂……
那笑,很乾淨,很純粹,不含一絲雜質。
僅僅是,想笑,便笑了。
如此簡單。
——這般特殊的人,走了,可能再也沒法回來了。真捨得嗎?
一葉新芽在鳳天馭蒼白的指尖化作春泥,一絲淺翠沾染指腹,若有似無散開一陣青青草香,頃刻無痕——
舍不捨得,又能怎樣?反正他想不想留的,從來都留不住。
深色墨瞳在黑幕之中翻起萬丈波瀾,鳳天馭放下手中柳枝編籃,抬手一揮,一張攝人心魄的容顏頓顯。
環顧四周,將這一室溫馨鎖入心底,伴着一聲冷哼,隱入蒼茫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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