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呀,遇到我應該是他這輩子最倒霉的事情,我讓他知道自己父親最禽獸的一面,我讓他體驗這世間最痛苦的愛而不得,我又讓他這一生,活在愧疚里。」
「不,這一切都與你無關,是劉木魁造下的孽,你不該這樣說自己。」李旭開始心疼穆凝,原來她那麼多年的噩夢裏出現的竟是這些殘忍的畫面,她要有多堅強才能獨自面對這一切,而他竟還那般指責過她。
「既是他父親造的孽,又與他何干呢?如果我當年求救的對象不是他,他便不知道這一切,如果我不曾出現,他愛上的會是別的女孩兒,如果我能輕輕的給他一個吻,我又怎會重重的推開他呢?」
「你」
「是的,高中畢業那年我曾經自私的想要忘掉這件事,然後跟他在一起,遠離這一切,遠離所有人,可我發現,我除了不死之身以外,還不能與人親密接觸,所以老天並沒有給我優待,因為我並沒有愛與被愛的資格。」
「不死之身?」
「或許你不會相信,那些年我常常夢到父母用怨恨的眼神看着我,對我說為什麼我可以獨活下來,為什麼我要那麼殘忍的拋下他們,我還夢到呂琪滿臉是血的問我為什麼不救她,為什麼要丟下她跑開,我承受不了這樣的壓力。所以我常常在夢醒後跑去跳樓,去撞車,甚至入海,我用盡了一切我能想到的辦法,可這些對我都沒有作用,我還完好的站在這裏。那天呂琪走的時候,我也縱身一躍,想隨她一起去了,結果,你也看到了,我還是完好的站在這裏,人生啊,太難,太累。」
李旭被穆凝的話深深的觸動着,她竟過的如此煎熬,而他就在她身邊卻感受不到這一切,他看到躺在血泊中的呂琪時,用力推開穆凝的那一幕不停的在他的腦海中重複「對不起。」他欠她太多次對不起。
穆凝收起眼淚「有什麼可對不起的,我是你的話,根本不會來到這裏聽這些與自己無關的故事,失去了最重要的人,留着對仇人的恨才能活的下去。」
「不,你不是任何人的仇人,呂琪也並不怪你,她也不讓我怪你,她說你是比我和她父母更重要的人。」
「是嗎?她讓我眼睜睜看着她去死,你覺得她是不怪我嗎?她恨的何止是我啊,她恨的是整個世界,所以她才選擇離開,倘若她還有一絲留戀,她都不會選擇死亡,可事實是她沒有什麼可留戀的。」穆凝說的話很殘忍,李旭卻也知道這是事實,他怎會不懂?她說她是拋棄了自己啊,那是何等的絕望。
「我的故事講完了,該你了。」
「我?」
「對呀,你的身世。」
李旭下意識的低了一下頭,看來是在迴避。
「我的身世沒什麼好說的。」
「連呂琪都不知道吧?」
「什麼?」
「我猜,你的身世應該連呂琪也不知道吧?」
「她沒問過。」
穆凝突然笑了「真是可憐。」
「你是在說呂琪嗎?」
「不是,我在說我們,我們四個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的人,竟不知道互相的身世,我們看似親密無間,卻不曾信任過任何人。」
李旭想要說什麼,最後只剩嘆息,原來癥結在這裏,同是天涯淪落人,他們都不曾也不可能完全的信任一個人,即使是自己的愛人和朋友。
「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是怎樣的,自記事起,我就是個乞討者,每天渾身髒兮兮的拿着破罐子沿街乞討,那些壞人總讓我們去高檔的辦公區去乞討,他們說那裏的人很傻,我們總會有收穫,在高樓大廈里上班的人總是很慷慨的給我錢,或者食物,他們卻不知道,不管他們給我什麼,最後都不會是我的。他們更不相信我是被拐賣的,且不想繼續那樣的生活,他們的腳步總是匆忙,像是在追趕什麼,不會為任何人止步。有時候管我的大人看到路人有什麼稀罕東西,還會讓我去偷,可笑吧,我曾經是個乞丐甚至是小偷。」
「後來呢?」福利院裏長大的孩子都有自己心酸的經歷,穆凝只當個聆聽者。
「後來警察解救了我們,把我們送去玖仁福利院,而最後留下來的就只有我,你知道我為什麼感激盧青嗎?面試的時候我跟他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