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汽車拋錨,他們只得丟下汽車,徒步跑過來,這麼就耽誤了一個小時。
那時候,顧輕舟就等不及了,她出發來到了駐地。
假如是平時,她應該能靜下心想想,她給的時間太倉促了。
顧輕舟臉上有幾分尷尬。
「無妨,你們下去吧。」顧輕舟輕咳。
她去了司行霈在駐地的那間房子裏,等待着。
知道司行霈沒事,又到了凌晨兩點,顧輕舟實在疲倦,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她這次睡得很淺。
故而房門吱呀一聲打開時,顧輕舟急匆匆坐了起來。
屋子裏光線暗淡,她看到了司行霈的輪廓。
顧輕舟捻亮了燈,司行霈也微愣。
「吵醒你了?」他表情肅然,看上去精神緊繃着,大概是稍微鬆懈,他就控制不住情緒。
「沒。」顧輕舟小心翼翼看他。
她起身下床。
司行霈渾身都是血,血跡已經乾涸了,緊巴巴貼在臉上。
都不是他自己的血。
顧輕舟倒了熱水,端給他洗手。
他愣了愣,沒有接。
顧輕舟就擰了個熱毛巾,想給他擦臉。
他一把將顧輕舟摟緊,很用力箍住了她的腰,把頭深深埋在她的懷裏。
顧輕舟沒有說話,任由他抱着。
她輕輕摸了摸他的頭。
他的頭髮又剪短了,濃密烏黑,在燈光下有淡淡青輝。
「那個參謀」顧輕舟的聲音有點緊,她似乎知道發生了什麼。
果然,司行霈的聲音低沉而嘶啞:「他殉國了。」
說罷,他更加用力箍住顧輕舟。
從前也有戰友犧牲,身邊重要的人,經常會遭遇不幸。
司行霈似乎從未認真想過生死。
可他遇到了顧輕舟,他把一切生死都看得重要了。
「他有妻兒嗎?」顧輕舟低聲問。
「有。」司行霈道。
「有父母嗎?」
「有。」
「有兄弟姐妹嗎?」
「有。」
顧輕舟倏然不說話了。
她用下巴,蹭了蹭司行霈的短髮。有點扎人,也有點涼滑。
兩個人就這樣相互擁抱了良久。
顧輕舟沒有說安慰他的話,因為任何的語言都是蒼白聒噪的,根本無法平復司行霈的心傷。
她只是讓他抱着。
她身子軟軟的,溫熱的,能讓他找到半點放鬆,這就足夠了。
「輕舟。」司行霈倏然低喃。
顧輕舟嗯了聲:「我在呢。」
「我若是死了,你能過好自己的日子嗎?」司行霈問,「哭兩個月,就爬起來好好吃飯。」
顧輕舟的眼眶一熱。
她想到,他曾許久不肯給她承諾,因為他無法保障自己的生死。
他常說,槍炮無眼,上了戰場,就是把命給了老天爺,自己做不了主的。
哪天死了,留下寡婦和孤兒,他們受苦一生。
顧輕舟忍着淚意,道:「放心吧,我最多哭兩天,然後就找個人嫁了,安安靜靜過我的小日子。反正,你這樣的人我都能忍受,其他人就更能接受了」
她這樣說,是想逗他開心的,稍微轉移一點注意力。
不成想,他卻沒有動。
顧輕舟的心,猛然就沉了下去。
她用力捧起了他的臉。
司行霈一臉的疲倦。
那點倦意,讓他看上去心灰意冷。顧輕舟的心,猛然被刺痛了。
她低頭,吻上了他的唇。
司行霈一愣。
顧輕舟吻得很深,似乎要把自己貼到他的心裏去。她的身子越發用力往下壓,全部壓在他懷裏。
她甚至咬他的唇。
司行霈吃痛,低低笑了:「傻東西,你這是啃食呢?」
他實在沒心情和她親熱,也知道了她的歉意,將她拉過來坐在自己腿上。
像抱着自己的貓。
司行霈沉默。
他這麼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