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完顏章等元軍降卒,他吃過元軍譁變的虧,不願再留,讓他們自行離開。
但是,當讓蘇劉義將這命令頒佈下去後,完顏章卻是到議政殿外求見。
趙洞庭從蘇劉義嘴裏得知他大戰時呼喝那些元軍譁變降卒的事,對這個金國的統帥還是有些好感的。微微沉吟過後,還是將他宣進殿來。
完顏章進殿便叩,「降將完顏章叩見皇。」
趙洞庭見他自稱降將,說道:「完顏將軍,朕不是已讓你等離開麼?你怎的還來見朕?」
完顏章道:「完顏章請求皇,讓我同往雷州!以期北伐!」
趙洞庭怪道:「你要伐元?」
完顏章苦笑道:「我本是金國將領,元軍破我家園。我……我也是一時糊塗,才降了元軍。」
趙洞庭道:「你也想奪回家園?」
完顏章再度叩倒,「完顏章願為皇先鋒,只求皇日後能讓我女真族有生息之地。」
「好!」
趙洞庭見他面色不似作假,道:「那你便領着元軍降卒,朕封你為討元將軍,隨朕同往雷州。」
南宋現在說到底大將還是太少,屈指可數,這完顏章,其實趙洞庭捨不得殺。要是捨得,也不會放他離開。
此時完顏章主動投誠,他自然是歡喜的。
完顏章也是重重鬆口氣,「臣完顏章謝皇。」
他已經許久沒有體會過這種心充滿希望的感覺了,以前隨着元軍打仗,只如行屍走肉,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為誰而戰。
為元皇帝忽必烈的那滾滾雄心麼?
可他完顏章不是忽必烈,他想的,只是自己的部族能夠擁有休養生息的地方。
又過近十天。
宋軍山行宮前的義士祠已經搭建起來。
祠前立有塊巨大的石碑,石碑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都是冊被划去的那些名字,陣亡的將士。
這日,趙洞庭率領三軍在祠前祭拜。
他立身於軍前,身後是殿前司禁軍、侍衛親軍、黃龍禁軍,還有天祥的興國軍、完顏章的討元軍,浩浩蕩蕩七萬軍馬。
這些士卒整齊排列着,旌旗被風颳得呼呼作響,前方禁軍身披甲冑,槍尖寒芒閃爍,氣吞萬里如虎。不論是軍容還是氣勢,都遠非之前倉促逃亡時可。
趙洞庭早已沐浴焚香,打扮妥當,此時站在義士祠前恭謹參拜。
號角聲嗡鳴不絕。
三軍將士紋絲不動,鴉雀無聲。
趙洞庭叩幾叩,忽地對李元秀道:「李公公,替朕以劍為筆,在這碑刻字。」
李元秀問道:「皇要刻何字?」
趙洞庭看着石碑,緩緩沉吟道:「我軍萬將士埋骨於此,甚至有的連姓名都未曾留下。你便刻『宋軍山,義士祠,亡魂忠勇稟天知』,朕要讓他們知曉,縱然他們未曾青史留名,他們的忠勇、功績,也自有黃天看在眼。」
李元秀點點頭,神色肅穆地走到石碑前,拔劍。
劍光飛舞,石屑紛飛,只是幾瞬,石碑便出現一行字來。
宋軍山,義士祠,亡魂忠勇稟天知!
趙洞庭凝視半晌,豁然回頭大喝:「眾將士,隨朕班師,前往雷州!」
眾將士齊聲大喝,「喏!」
不多時,許多車馬,還有這些南宋將士們浩蕩往山下而去。
趙洞庭在渡口親自接見數百殘疾士卒。
這些士卒都是在這碙州島兩役殘疾的,自願留守碙州島,看護舊行宮和義士祠。
看着他們眼的期盼,趙洞庭道:「你們放心,等朕收復臨安,必將回來接你們,再去領略那臨安繁華。」
數百殘疾士卒叩倒在地,默然不語。
其後,數萬將士在這渡口登船,向着雷州府西流渡口而去。
數百海船,漸行漸遠。
趙洞庭立在船頭,看着眼前茫茫大海,嘴裏喃喃:「這裏,只是開始……」
這刻他心沒有任何私慾,有的只是那些南宋士卒們傾注在他身的光復大宋的決心與希望。
只因他,是這南宋的帝王。
渡口處,那數百殘疾士卒眼含淚看着船隊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