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輕響。
對面矗立黑暗裏的石碑,穿過山門延石階而上,三棟木樓黑漆漆一片,回來的眾人疲憊的躺去各自房間,不同的鼾聲此起彼伏,李隨安一隻腳懸在床沿外,揉了下鼻子,翻了一個身嘭的滾去地上,睜了下眼睛,繼續睡去。
寫有『月兒』的畫卷放在桌上,豬剛鬣抱着木枕躺在榻上,呼嚕聲停了停,在木枕上蹭了蹭,片刻呼嚕聲再次響亮,一邊微開的窗扇,都跟着這呼嚕聲一開一合。
燕赤霞捂着耳朵坐起來,抱起木匣抽出一柄劍跳出窗戶,翻去樓頂,劍光隨着身形騰挪舞開,踩的瓦片咵咵作響。
「......人道、妖道、鬼道.......管他什麼道.......」
下方,還亮有燈火的窗欞,陸良生側耳聽到外面的粗豪的歌聲,搖了搖頭,將書放下,走去床榻,蛤蟆道人亮着白花花的肚皮,呼呼大睡,蓋着的小薄毯都滑落一旁,感受有人走來帶起的微風,蛙蹼撓了撓肚皮,翻個身繼續響起鼾聲。
「師父也真是......」
陸良生將那小毯子替他蓋好,將四角掖好,這才回去書桌,拿起剛才看的那本沒有名字的書冊繼續翻看。
這本就是講述陸元生平的記載。
「這般修為高深之人,才智絕頂,若是只說生平,大可用其他方式就行,何必著書一般,將全部經歷寫下來。」
僅僅著書,陸良生肯定是不信的,加上之前陸元對他說不可讓天道知曉他的存在,除了會身死道消,想必也是在保護什麼東西。
那些東西極有可能就是這書里的內容。
燈火搖曳,棲幽有時也會顯身出來看看,見那邊書生目光專注,也就沒有打擾,撥弄了一下燈芯,添了些燈油便回去書架里。
嘩~
指尖翻過不知什麼材質製成的紙張,空白的紙面再次浮現一豎豎字跡,陸良生花了大半個時辰再次看了一遍,隨後才逐字逐句的重頭對校、猜測、推疑。
『.....少年時期到長大求學並沒有太多的疑點,與我當初也有幾分相似,若是沒有遇上師父,恐怕會走和他差不多的路吧,殺秦續家,也是為了發泄,或者不讓我再次遇上對方,聖火明尊在這裏面就顯得微不足道,根本就是一個小人物的存在.......』
陸良生皺着眉頭,盯着另一張宣紙上被他畫了十多個大大小小的圓叉,連繫的疑點關係,終究還是睏乏的打了一個哈欠。
夜色朦朧,清月隱去雲層,書生起身,輕手一揮,搖曳的燈火頃刻熄滅,升起一縷白煙。
「還是先睡一覺再說吧,說不得是我多心了......」
脫去衣袍隨手一扔,飛去床尾的架上掛了起來,爬上床榻舒服的睡去。
樓外風聲嗚咽跑過檐下,敞開的窗欞吹進的風裏,展開的書本輕柔的翻去一頁,常人無法看見的紙面上,一行字跡顯出,又隱去。
「......與天同壽,與世同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