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上瞧去。
那張宣紙上墨跡淋漓,卻原來是剛剛晉陽公主在揮毫潑墨
李二陛下瞅了一眼,抿了抿嘴,沒有言語。
宣紙上是一首詩,「山亭秋色滿,岩牖涼風度。疏蘭尚染煙,殘菊猶承露。古石衣新苔,新巢封古樹。歷覽情無極,咫尺輪光暮。」這是李二陛下的詩,名叫山閣晚秋。
晉陽公主自幼聰慧,長時間跟在李二陛下身邊,對於李二陛下擅長的飛白最是擅長,時常臨摹李二陛下的字體,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只是今日所寫這首詩卻非是飛白體,而是更加圓潤秀麗的「房體字」,這令李二陛下頗為不喜。
說起來這個女兒似乎好久沒有纏着他請教飛白體的技巧了
太子笑得像個彌勒佛,贊道「兕子這一手字當真出神入化,已然盡得神髓矣恐怕就算是二郎來寫,也不過如此了。」
或許他將來不是個好皇帝,但絕對會是個好兄長,對於所有的弟弟妹妹都極盡愛護,不忍苛責半句,更別說聰明伶俐的晉陽公主了,那更是愛若珍寶,將兄長所能做到的一切都做到極致。
因為自幼體弱多病的緣故,晉陽公主備受父兄愛護,這也算是老天從另一方面給她的補償
雖然剛剛被晉陽公主「調戲」,可房俊哪裏會記仇
當即裝模作樣道「哎呀呀,晉陽殿下果真是天縱之才,才高九斗半這一手字龍飛鳳舞銀鈎鐵畫,仿若神龍擺尾水底游魚,瞧瞧這一豎,筆鋒懸停猶如懸針,長一分則太長,短一份則太短,不長不短正得天地之神韻」
他這邊搖頭晃腦大拍晉陽公主的馬屁,嘴裏胡說八道,就連長樂公主都被他逗得「噗呲」一聲笑出聲來,以袖掩面,俏臉微紅。
晉陽公主秀美微蹙,奇道「為何是才高九斗半」
房俊理所當然道「曹子建說天下之才共一石,他佔八斗;姐夫我覺得比曹子建高明那麼一點兒,所以自詡才高九斗;如今見了殿下您這一手字,方知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即便是曹子建復生,也得甘拜下風既然殿下比曹子建與我都強上那麼一籌,自然是才高九斗半」
「咯咯」晉陽公主被房俊逗得笑靨如花,美滋滋道「姐夫你羞不羞哪有人號稱才高九斗半的,不好聽」
房俊一臉為難道「那可麻煩了,人事不可滿盈,總要欠缺一分才算完美,九斗才華又明顯不足以彰顯殿下之聰慧,這可如何是好」
晉陽公主大眼睛黑白分明亮晶晶的,笑嘻嘻道「兕子就跟姐夫一樣,也是九斗就好了,可不敢比你還多,您可是大唐第一才子來的。」
「咳咳」
李二陛下乾咳兩聲,瞪了房俊一眼。
房俊一臉莫名其妙,我這哄您女兒呢,也有錯
本事歡快的氣氛,李二陛下卻總覺得心頭不得勁兒,瞅着房俊好像哪裏都不順眼,淡然道「既然兕子都說你是大唐第一才子,那你就給朕展示一下你的才華。今日乃是朕與文德皇后成親三十載之紀念,你不妨作一首詩,表述朕思念文德皇后之情。」
房俊愣住。
結婚三十年紀念日
他瞅了瞅長樂公主、晉陽公主、太子、吳王,見到這幾位並無哀戚之色,心說這樣的一個日子思念故去的文德皇后,就算不是以淚洗面,也應當氣氛沉重哀思滿堂吧
晉陽公主似乎看出房俊的疑惑,淺淺一笑,道「我與姐姐每年都會在這寺院中小住幾日為母后祈福,母后賢良淑德乃是天下典範,又豈願見到她的兒女整日哀思愁緒身為兒女,只要將母后的恩情記在心中就好,何必哭哭啼啼,做出小女兒態」
李二陛下看着晉陽公主,寵溺的一笑。
只是笑容充滿了酸澀哀愁
兒女可以只記得母親的好,用堅強的一面去告慰故去的母親,可是作為相親相愛攜手生活的枕邊人,他又怎能忘得掉那二十載夫妻恩愛,又怎能抹的平那生死間天人永隔
房俊瞅着李二陛下陰鬱哀愁的臉龐,心道怪不得這位皇帝今天一會兒陰一會兒晴,感情是想老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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