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還是無法真正的「隱居」,阿黛拉沒辦法把自己變成頭埋在沙子裏的鴕鳥。一想到遠方的動盪,想到可能還有許多貝魯賽巴卜那樣的「惡魔」左右着軍隊與人民,她就惶恐不安。
而且阿黛拉必須親自去,伊莎還不穩定,她像一團被濕牛皮包着的火。阿黛拉曾想過求助羅萊雅公主,希望得到一些能夠信任的人手,充當她的眼睛,但最終沒有將請求的信件寄出去。
中午策馬出城向西,深夜到達喬維亞。
未等留宿,阿黛拉注意到街巷裏有不少席地而睡的人。她能分得清流浪者和難民,通過觀察行禮和衣服的陳舊程度就很容易區分,顯然,這些躺在街邊的人們是最近才來的這裏。阿黛拉有一絲不好的預感。
「嘿,嘿,女士,醒醒。」
阿黛拉輕輕搖晃着一個婦人的肩膀,她緊抱着一個孩子睡着了,另一隻手死死抓着一個包裹,那是她唯一的隨身之物。
「啊!」
婦人驚醒,抓過包裹,裏面掉出來一塊啃了一半的老麵包。她將孩子抱得更緊,勒得孩子「哇」得哭了起來。
「你,你什麼人!?你要做什麼?」
她說得也是菲歐利語,但發音像是被門擠了一樣,阿黛拉幾乎聽不懂,看反應大概是嚇着了,趕忙解釋道。
「抱歉,抱歉,嚇着你了,我並無惡意,我只是想了解一些事情,你從哪裏來?」
婦人哄着孩子,時不時警覺地看着阿黛拉,她看不起阿黛拉的臉,但能聽懂阿黛拉的話,而且也許是因為阿黛拉的女性身份,她似乎沒有過於緊張,過了一會才說出一個名字:
「米拉爾。」
「米拉爾……是克勞迪亞的地界嗎?」
「是,是……好心人,求你了,你知道這城裏哪兒能給這孩子一個歸宿嗎?我……」
婦人突然從警覺變得低聲下氣,幾乎是央求地發出請求。
「對不起,我不知道……」
孩子的哭聲更大了,婦人很驚恐,四下張望,仿佛恐於巡街的士兵會發現她們。阿黛拉把手放輕輕在孩子的頭上。她在奧拉夫的魔法書上學過一些圖崗德魯伊用於使野獸鎮定的魔法,不知道對孩子有沒有用。
結果孩子居然真的安靜下來。婦人有些吃驚,她在夜色中看不清阿黛拉的臉和打扮,覺得是位貴人,立刻躬身行禮,像是對待王公貴族那樣。
「別這樣,女士……女士,能告訴我克勞迪亞的情況嗎?和我多說一些,我可以給你一些錢,至少讓你和孩子不至於睡在地上。」
「……你想知道什麼?」
「關於這場戰爭的一切,就,說說你的經歷吧。」
「……」
暗淡的星光下,婦人的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她看着孩子漸漸睡熟,才慢慢講起。
「大概是這孩子剛滿月的時候……我男人和我說西邊發生了戰事。
我原本以為不過是像往常一樣,沒什麼大不了,你不知道,安瑞亞人是我們茶餘飯後聊天的常客,村裏的老人都說他們都是莽夫,強盜,強姦犯和土匪,總是騷擾西邊的村莊。我只是個會點手藝的女人,我不關心這些事情,直到,村頭的大路上開始出現逃難的人。
他們喊着,快逃命吧,安瑞亞人來了。他們還說,安瑞亞人會屠光所有佔領的城鎮和村莊,因為他們只要糧食。
我們嚇壞了,開始準備出逃。我們準備出發的前一天夜裏,先前一直未露面的領主部隊出現了,他們強行征走了村里所有的男丁,我眼睜睜看着丈夫被拖走,卻無能為力。
那個蓄着小鬍子的胖領主說不用驚慌,安瑞亞人無法戰勝他們,誰信他呢?他們剛走,我就帶着我的小兒子連夜逃往北方,因為南方,我聽說,也快要淪陷了。
我無處可去,就跟着同樣逃難的人一起往北走,他們說東邊是塔貢山脈,不想被野獸吃掉就只能往北……現在我在這裏,已經走投無路了。有些男人能找到點體力活干,和我一樣的女人,有的去做了女支女。
可我有想頭,我還有孩子,我盼着回去,我跟我男人約好戰爭結束後回家,我寧願死也不要過天天用
第八章 遠方的動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