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走了大半個時辰,竟還未行至鬼門關。
「奇怪,難不成撞上鬼打牆了?」我困惑地嘀咕着,但轉念一想,鬼界小鬼道行微薄,哪裏敢捉弄於我。
嗡——
驀然抬首,頭頂上方的地皮竟傳來振聾發聵猶如平地驚雷般的鐘聲。
該死!難不成,天弋那死禿驢又撞響了鴻蒙古剎里的梵鍾?
我雙拳緊攥,不知不覺間手心裏出了一層細密冷汗。
一連六聲洪亮詭譎的鐘聲乍響,使得黑燈瞎火陰氣逼人的鬼蜮更顯陰森可怖。
「第六道天意,乃三十三重天之上淨梵聖佛旨意。北璃王違逆天意,重傷無量神君,罪無可赦。聖佛特降災禍於北璃王身上,忘鑽膚蝕骨之痛,得以喚回北璃王良知。」
鑽膚蝕骨?
我不寒而慄,警惕地環顧着四周,深怕陰暗的鬼蜮之中突然冒出兇猛野獸。
「女施主,現在求饒,貧僧尚能網開一面。」
一道金光閃過,天弋手執九環錫杖,乍現在我身前。
晦暗不明的鬼蜮中,他黑目濯濯,面上蚯蚓狀浮紋如游蛇走,同詭譎淒冷的鬼蜮渾然相融,毫無違和之感。
「你要做什麼?」我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貧僧說過,貧僧能寵你上天,也能拽你入地獄。是福是禍,全在你的一念之間。」天弋勾唇淺笑,目中淬着一層若有似無的憐憫,黑黃的面上卻是顯出異常興奮的酡紅。
我雙手緊握軒轅劍,橫眉冷對喜怒無常暴躁易怒的天弋。
天弋斜睨我手中閃着寒芒的軒轅劍,獰笑道,「女施主,你未免也太小看貧僧手中的九道『天意』了。第五道『天意』既能使甜甜施主九死一生,這第六道『天意』亦能讓女施主生不如死。」
「你究竟要做什麼?」
天弋搖了搖頭,幽幽地嘆了口氣,頗為惋惜地看着我,「貧僧得不到的東西,其他人也別想得到。女施主不見棺材不落淚,貧僧雖十分不舍,但還是痛下決心,讓女施主亦吃一回苦頭。」
他話音一落,整個人如煙霧般蒸騰散去,徒留一地金粉。
我見形勢不妙,連連捻了個口訣,意圖瞬移回北璃王宮。
然,結實的地面突然傳來「咔咔」的碎裂聲,韌性十足的藤蔓狼奔豕突般攀附上我的腳踝,如同水蛭般一個勁兒地朝着我皮肉里鑽。
「女施主,只要你答應貧僧同甜甜施主和離,貧僧就解除施加在你身上的『天意』,如何?」天弋陰惻惻的聲音傳來。
我緊咬牙關,從齒縫中擠出了四個字,「痴心妄想。」
「呵!待這些被貧僧開過光的藤蔓將女施主腹中孕靈穿透,女施主可別怪貧僧太過狠心。」
「喪心病狂。」我揮下手中軒轅劍,將鑽入腿骨的藤蔓齊根斬斷。
然而,這些被天弋開了光的藤蔓有着極強的生命力,縱被利刃砍斷,斷裂處竟能在頃刻間相融。
不多時,藤蔓以順着我的小腿迂迴曲折地穿插攀附而上。
再這麼下去,我腹中孱弱的孕靈必受殃及。
深思熟慮之下,我終是鬆了口,蒼白無力地回應着天弋所說,「放了我腹中孕靈,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天弋再度閃現,立於頹唐倒地的我身前。
他伸出千瘡百孔的手臂,單指勾起剛剛穿透我膝蓋的藤蔓,森森說道,「當真學乖了?貧僧怎麼覺得不可信呢。」
藤蔓穿骨之痛,並不算什麼。我怕的是腹中孕靈因為我的緣故,無辜早夭。
她們滿懷着對世界的熱忱,我怎可憑一己之私扼殺她們生的權利?
「天弋,別傷害她們。」
他冷眼看着尤為狼狽的我,雙唇翕動,「女施主,現在才想到用苦肉計,是不是太遲了些?」
我從不屑於向除容忌之外的人示弱,又豈會對天弋用苦肉計?我只是怕極了,怕重蹈覆轍,怕失去腹中孕靈。
我更怕容忌如同我上回小產一般,喝得酩酊大醉,將自己沉溺在悲傷與自責之中,無法自拔。
藤蔓仍在樂此不疲地穿透着我的每一寸肌膚,侵蝕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