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只是伺候皇上起居,怎地又得罪你謝大學士了?」
李東陽緩緩道:「罪魁禍首便是你,皇上未即位之前,東宮中你便鬧的烏煙瘴氣,私自帶皇上出宮嬉遊,如今皇上即位,身為天下之主,你依然如故,教唆皇上玩樂嬉鬧,還建什麼豹房,在宮中豢養虎豹野物;在宮中建什麼商鋪,弄什麼妓院,都是你們這些奴才把皇上帶壞了,你無過錯誰有過錯?」
劉瑾大驚道:「你們……你們血口噴人。」
戶部尚書韓文出列喝道:「呸,我等朝廷大員犯得着誣陷你麼?你乾的那些事實在教人無法容忍,好好一個皇上都被你們這般佞臣小人給教唆壞了,你無過誰有過?」
正德臉色發白,自己在宮裏乾的那些事被群臣當眾揭穿,心中既憤怒又羞臊,眼見群臣以李東陽為首,內閣大臣、各部文官連珠炮般的向劉瑾開炮,面對劉瑾求肯的目光,正德也不敢替他說話了。
「皇上,臣等今日聯合奏議,請皇上遠離佞臣奸邪之徒,摒棄嬉鬧之行,為了大明朝的社稷江山,請皇上效仿先皇,勵精圖治,不要讓天下百姓,萬千臣民失望。」
戶部尚書韓文雙手呈上奏摺,殿上其他官員到此時這才明白,看似偶然發生的這一切其實是精心設計好的計劃,文臣們今天本就準備要集體發力弄倒劉瑾了。
這固然是文臣和新皇之間的一種博弈,今後誰能鎮得住誰便看今日殿上這場爭鬥,但聯繫到內廷紛爭之事,這也說明,內廷王岳等人已經和文臣們達成了某種合作的協議,文官們已經從半公開支持王岳范亨,發展到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了。
無干此事的官員保持緘默,這時候沉默是金,輕易的倒向哪一方都是不明智的,眾人都在看正德的反應,都知道皇上偏向劉瑾,但此時群情激奮,皇上會用何種方法應對。
王岳接過奏摺呈上,正德卻根本沒接,他知道上面寫得是什麼,該寫的剛才下邊的大臣們都已經說了,而且比奏摺上更加的詳細,此刻他才明白為何父皇在世的時候經常愁眉深鎖,面對這般文臣的咄咄逼人和直言不諱,有時候當皇上的會在他們面前體無完膚,毫無尊嚴。
「這個……此事朕想一想再說吧,諸位先歸列,朕知道了。」正德再次祭起『拖』字訣;遂了他們的意是不可能的,但又不能公然表示反對,宋楠教他的拖字訣在此時應該是最好的辦法了。
「皇上,請准臣下之奏,奸佞不除,社稷難安。」李東陽忽然撩起官袍跪倒在地,緊接着內閣大學士們跪下了,六部的官員們也跟着跪下,頓時殿下跪倒了一大片。
……
大明門外,李大牛和鄭達帶着少量的便衣旗校押着抓獲的人犯和地契房契金銀等贓物抵達,大明門廣場上空蕩蕩的,在靠近大明門城樓的一角,數十輛馬車和幾十匹馬兒聚集在一起,車夫和跟隨的僕役坐在車轅上扯閒淡和打瞌睡,他們伺候的主人此刻正在奉天殿上上早朝。
廣場南角,李大牛和鄭達見了面,兩人一邊緊張的打量着廣場上的情形,一邊低聲的交談。
鄭達道:「宋千戶呢?」
李大牛焦急四顧道:「我也不知道,半路上我便離開了,路上聽百姓傳聞思誠坊明月橋那邊發生了大規模的打鬥,恐怕是番子們在那裏堵截。」
鄭達擔心的道:「麻煩事,我這便不知如何,馬德剛帶着我這邊的人被逼着往阜財坊了,恐怕也要打起來,這回咱們正南坊錦衣衛衙門恐怕要死不少兄弟了,他娘的。」
李大牛道:「那也是沒法子的事,還好宋千戶預估到了這些,不然更慘,死了人差事還辦不成。」
鄭達點頭道:「說的是,咱們就在這裏乾等着?」
李大牛道:「不等能如何?你我又沒資格進宮,宋千戶不到,咱們不能現身。」
車廂內傳來人犯堵住口的嗚嗚聲,鄭達心頭焦躁,開了車門便是一頓老拳,將一名掙扎的犯人差點打暈過去,回過身來發現李大牛貓在牆根下從東面的街口伸脖子看。
「那是宋千戶麼?」李大牛指着街口一瘸一拐走來的兩個人問道。
鄭達眼力甚好,眯着眼細看,喜道:「是宋千戶,好像掛了彩,身上也濕答答的,旁邊那個是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