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過頭,見到站在敞開門口的喻天欽。
喻天欽叼着煙,只手揣兜里,依舊是渾身懶洋洋的德行,「你帥爹好不容易放個假,不跟你帥爹喝一杯、聊聊天,在臥室里跟手稿待了一個上午,是不是很過分」
喻寧笑笑,眉眼明朗,「帥爹,你還吃幾張紙的醋」
「趕緊的,出來吃飯。」
喻天欽敲着門,催促她。
「馬上。」
嘴上答應着,喻寧低頭一瞥手稿,眉目笑意淡了幾分。
喻天欽說完就離開,去隔壁找一門心思研究奧數的喻立洋了。
喻寧將筆記本合上,起身時,無意碰到一個信封,信封落地,裏面的照片灑落一地。
全都是觸目驚心的戰地照片。
光看一眼,喻寧就跟被扼住喉嚨般,窒息感襲來,她有點喘不過氣。
「媽媽,吃飯啦。」
喻立洋脆生生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喻寧一瞬回過神,說了一聲「好」,爾後連忙蹲下身,將照片一一撿起,裝回信封里。
餐桌上,喻天欽給喻寧倒了一杯啤酒,好說歹說的,讓喻寧陪他喝上幾口。
喻寧答應了。
他倆碰杯,她喝一小口,喻天欽直接一口悶。
喻立洋沉浸在學習的快樂里,迅速扒拉完飯,就端着碗筷回到廚房裏,將其一放,又跑到臥室里去學習了。
這時,喻寧一杯啤酒都沒喝完。
「爸。」
淺淺喝了口,喻寧捧着杯子,眼瞼微抬,輕輕地喊喻天欽。
夾了一筷子土豆絲,喻天欽斜眼看她,隨口搭話,「沒錢花了」
「」
喻寧被他噎了一下。
她無語道「有錢。」
「那你一臉有事求爹的樣子」喻天欽輕哼一聲。
「我想回去住。」喻寧低下眉眼,避開喻天欽的視線,輕聲說,「等放暑假,再把小洋接過去。」
喻天欽看她一眼。
倒完瓶里最後一點啤酒,喻天欽拿起杯子,將啤酒一飲而盡。
爾後,將杯子放回桌上。
喻寧眼皮跳了跳。
「現在有錢了,財務自由了,就丟下馬上年過半百的老爹不管不顧了嗎」喻天欽無端將一口黑鍋往喻寧腦袋上扣。
喻寧懵了一下。
本準備挨罵的,沒有想到,喻天欽會以這種方式來勸她。
垂着眼帘,喻寧盯着杯中的啤酒,看到有漣漪一圈圈盪開,思緒飄了一下,旋即又收回。
她說「我照顧不好他。」
「誰讓你照顧他了」喻天欽在桌下拿出一瓶新的啤酒,兩指將瓶蓋擰開,一邊給自己倒酒,一邊輕描淡寫地說,「他什麼都會做,自己能照顧好自己,還能照顧你。」
喻寧抿抿唇,「我是他媽啊。」
這段時日來,喻立洋沒少照顧她。
兒子不像兒子,媽不像媽。
她跟喻立洋的身份倒像是錯位了。
喻天欽淡淡道「那你好好學一下,怎麼當這個媽。」
「我」
「我女兒,沒有學不會、做不到的事。」
喻天欽以極其輕鬆愜意的口吻打斷喻寧的話。
喻寧眼圈一紅。
喝了大口啤酒,喻天欽笑眯眯的,「怎麼還感動了」
「沒有。」
嘟囔一聲,喻寧將大半杯啤酒一口全給喝了。
喻天欽又給她滿上。
他問「難受嗎」
「嗯。」
喻寧點點頭。
「又不知道因為什麼難受」
「嗯。」
喻寧一怔,又點頭。
長時間的壓抑、消極情緒,讓她畫地為牢。或許起因是她承受不住戰地慘狀、他人的悽慘生活,可,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
她是沒有理由的消極。
什麼都不想做,對周遭所有的事物,都喪失熱情和興趣。
「當你專注做一件事的時候,」喻天欽拿起杯子,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其實也不是那麼難受。」
微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