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六,司督軍帶着司夫人和孩子們都回來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司督軍對顧輕舟和司慕道:「你們也別兩處跑了,過年就住在這裏吧。」
顧輕舟的面容含笑。
司芳菲看了眼她。
司慕道:「好啊。」
顧輕舟不看他,只是對司行霈道:「那阿慕住在這裏吧,我還是回新宅。阿爸,我認床。」
司督軍對顧輕舟的寬容,幾乎到了溺愛的地步,當即道:「過年是事多,要睡好。既然認床,你還是別搬了。」
司芳菲低垂了眼帘,不動聲色。
司夫人嘖了聲:「能有多認床......」
「孩子們有自己的習慣!」司督軍立馬道。
此事無疾而終。
司慕雖然答應了,顧輕舟不住,他自然也不會住的。
兩個人乘坐同一輛汽車回去,顧輕舟抱臂獨坐,整個人陷入黑暗中。
司慕坐在她身邊,能聞到她頭髮里的清香,心中浮浮沉沉,竟然完全靜不下來。
「......我知道你開不了口。」司慕突然道。
顧輕舟回神。
她知道司慕想說什麼。
她和司行霈的事,至今都無法告訴司督軍。
顧輕舟渴望親情。司家給過她親情的,除了老太太就是司督軍,她很照顧司督軍的感受。
故而,她說不出口。
「你想太多了,我們是打算過了年再說。」顧輕舟淡淡,「司慕,我和他已經訂婚了。」
司慕沒言語。
車子到了新宅時,下起了薄雨。冬日的寒雨,處處的虬枝瑟瑟,冷意沁入袖底。
顧輕舟下車時,副官撐了傘過來。
司慕突然快步上前,接過了傘。
他和顧輕舟立在同一方的傘幕之下,門口路燈橘黃色的燈火,透不過油布雨傘的嚴密,傘下一片黑暗。
他們並肩而立。
司慕和顧輕舟很近,進到能聞到她的氣息——有點暖的玫瑰清香。
顧輕舟沒有退縮。
「顧輕舟,你曾經是我的未婚妻!」司慕一個字一個字道。
顧輕舟臉色微沉:「然後呢?」
「然後你愛上了司行霈,你有錯在先。」司慕道。
顧輕舟抿唇。
她曾經的確這樣想。
可慢慢的,她習慣了負罪感,她沒有再如此作賤過自己了。
和司家約定的,是她的母親。
新派的報紙上,時常會批判一件事:包辦婚姻。
顧輕舟和司慕,就是包辦婚姻。學習過新派自由思想的人說,這是陋習。
她是老派的人,卻愣是接受了這一點。
她不是欠債的人,她是包辦婚姻的受害者。
司慕若是苦主,非要揪住一個傷害他的人,那麼應該算在他的父母和顧輕舟的母親,以及過去的那個時代頭上。
在德國五年的司慕,應該比顧輕舟更時髦,更懂得自由和民主。
他是揣着明白裝糊塗。
「我沒有錯。」顧輕舟抬眸。
眼睛適應了黑暗,顧輕舟的視線里,司慕面頰的輪廓一清二楚,她只是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不承認罷了。」司慕冷冷道,「哪怕你不承認,你也是錯了。」
頓了下,他道,「我曾經也有錯。」
不等顧輕舟說什麼,他繼續說下去:「顧輕舟,你曾經錯了,我曾經也錯了,我們可以扯平了。
你可以成為他的未婚妻,自然也能成為我的。顧輕舟,我愛慕你,我想要得到你!」
說罷,他用力箍緊了顧輕舟。
傘被扔到了旁邊。
雨落在顧輕舟的臉上,陰寒潮濕,宛如顧輕舟的心情。
潮濕中,還有遏制不住的憤怒。
「.......真有意思。」顧輕舟任由司慕抱着,聲音卻安靜了下來,她不疾不徐緩慢道,「司慕,你現在真有意思。」
司慕的胳膊更加用力。
顧輕舟道:「你是喜歡我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