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事態緊急,荀彧卻並沒有亂了方寸。
當下荀彧反問曹丕說:「公子以為該如何應對?」
曹丕沉吟了片刻,說:「父親大軍遠在汝南郡,消息傳遞極不方便,這時候既便譴飛騎前去告急,急切之間只怕也是找不着父親,更何況,既便父親知道,急切間也無法回師,終究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荀彧輕輕頷首,曹丕的這番分析還是挺在理的。
曹丕又接着說道:「所以學生以為,當務之急,是應當從附近各縣抽調民壯加強許昌的守備力量,然後實施宵禁,嚴禁官民士紳百姓上街,違者格殺勿論,唯其如此,方可暫保許昌的安全,然後整頓軍備,以逸待勞,靜待父親大軍回援即可。」
荀彧不置可否的說道:「公子考慮問題可謂周到,但卻算漏了一事。」
曹丕有些不服氣的說:「何事?」
「內應!」荀彧說道,「許昌城中的內應!」
曹丕說:「董承無兵,種輯和王子服雖有兵,卻已被抓,何來內應?」
荀彧說:「種輯和王子服是被抓起來了,可除了種輯和王子服,焉知袁否、劉備就沒別的同黨了呢?萬一軍中仍有袁劉二人之同黨,則袁否大軍抵達之時,便是許昌破城之日,主公多年為之奮鬥的統一大業,也將毀於一旦!」
曹丕悚然,的確,誰也不敢保證袁否、劉備就沒有別的同黨了。
萬一許昌的城防軍中仍有袁否、劉備的同黨,則袁否大軍到時,這批同黨就必然會打開城門獻城納降,如此,許昌城是萬萬守不住的,對於袁否,曹丕可說是如雷貫耳,知道這廝雖然比他大不了幾歲,卻是個父親都忌憚不已的當世梟雄。
當下曹丕沖荀彧長長一揖,畢恭畢敬的說:「還請先生示下。」
「三件事。」荀彧伸出三枚手指,說道,「第一,嚴密封鎖董承、種輯、王子服被下獄的消息,令其同黨不敢貿然舉事,許昌城防外松內緊,表面一如往常,暗中加強對各營各部的監管;第二,即刻譴飛騎前往汝南以及沛郡,分別向主公及妙才將軍告急;第三,秘密護送天子鑾駕前往陽翟,如此既便許昌失陷,天子亦可安然無憂。」
然而,荀彧、曹丕才剛回到司空府,便又有小吏來報告:「令君,有急信至。」
荀彧急聲說:「書信何在?」
小吏便將裝信的竹筒遞給荀彧。
荀彧檢查過竹筒,發現封泥完好,便當着曹丕的面拆開了竹筒,然後從竹筒裏面取出了一封帛書,看完書信,荀彧的眉頭一下就蹙緊了。
曹丕便好奇的問:「先生,這是誰送來的密信,信中說了什麼?」
荀彧環顧左右無人,說道:「是徐州陳登送來的密信,信中說呂布聽取了陳宮建議,決定趁虛發兵來襲擊許昌,而且準備動用最精銳的西涼鐵騎,還有,西涼鐵騎出兵之日也就在這幾天了。」
「啊,呂布也出兵。」曹丕聞言大驚道,「這可如何是好?」
這下曹丕是真慌了,袁否大軍也就罷了,呂布竟然也要來?
在曹操眼裏,袁否的威脅自然要遠遠大過呂布,但在曹丕這樣的小孩子眼裏,呂布的震懾力卻遠勝袁否,光是虎牢關獨斗關東十八鎮諸侯,令七十萬關東聯軍噤若寒蟬,呂布就足以傲視天下英雄。
「公子且不必憂慮。」荀彧卻說道,「陳登在信中還說了,他已經說服呂布以侯成為統兵大將,侯成貪財好色且無能,且不足慮,且陳登已將侯成的出兵路線提前告知妙才將軍,西涼軍應是進不了兗州境,只是……」
說到這,荀彧停頓了下,接着說道:「只是這樣一來,妙才將軍只怕就沒辦法派兵回援許昌,而主公那邊……」
看到荀彧忽然停住不再往下說,曹丕便問道:「父親那邊怎麼了?」
「沒什麼。」荀彧搖搖頭,說道,「主公大軍定然會及時回援許昌。」
曹丕哦了一聲,信以為真,可荀彧自己知道,曹操的十五萬大軍已經散得七零八落,全部深陷在了汝南郡,急切之間又哪裏集結得起來,更遑論回援許昌了。
更讓人擔心的是,眼下就連曹操到了哪裏都不知道,信使能否及